如果说之前我们是形同陌路,那现在就变成了相看两厌。
算了,说相看两厌有些言重,毕竟我没有厌他,只能说之前是他疏离我,现在是我们彼此疏离。
在各种静默与僵化中,我也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是打算真的和他分开?
肯定是不想那样的。
但是事已至此,再让我主动去找他同他道歉我又做不到。
我不是天生想要当谁的舔狗的,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我也会觉得累。
自从演唱会之后,林立都没来公司,而在我疏远陈屿的这段时间,他又出现了。
我意识到不对劲,是发现每天晚上工作室成员下班后,他们二人还要在工作室多待一会儿。
今天是二十分钟,明天是半个小时。
于是在目送其他人下班后,我压着脚步声,走到陈屿的工作室门外,透过窗户看里面。
门关着,工作室的隔音相当好,因此听不见里面说了什么。
陈屿坐在电子琴边,林立坐他对面,手里拿着一小瓶类似药膏的东西。
然后,林立用手指扣了块药膏,细细抹在陈屿的太阳穴,而后是眉眼。
我攥紧了拳头。
下一秒,不知是不是眯到眼睛,陈屿向后躲了一下。
林立抬起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脸,向他眼睛里吹气。
我按下门把手,把门推开,用的力气不大,但门撞在墙壁上时,还是发出咣的一声。
屋里举止暧昧的二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一见是我,林立马上落下了搭在陈屿脸上的手。
我站在门口,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绕了一圈。
我:“好亲昵……”
陈屿:“李嘉凛,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
工作室的门很重,这被我推开后这会儿有反弹的趋势。
我移动脚步,扶着门,让它大敞着。
那两人终于分开来。
我不发火,我不管他,我也没资格管他。
我只是行使我在这个公司里的权力。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保安打电话,说明地点。
很快,两名保安赶了过来。
我指着林立,说:“把他赶出去。并且你们要记住他的脸,还要想办法让你们手下的人都记住这张脸,以后禁止他进公司。”
保安听我的安排,一边一个擒住了林立的胳膊,将他拉拽出来。
林立还在挣扎。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我不再看立在屋里的人,视线追随着林立。
“李嘉凛,你真是有病!”他边挣扎边冲我喊。
“公司是工作的地方,要调情回家去调。”
说完,我跟着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没想到在我乘坐电梯时,陈屿挤了进来。
“我们没有在调情,你说的很难听。”
应该是着急跑过来,说话还微微喘着气。
我面对他点点头:
“我相信。”
陈屿:“林立得来我们公司,他会帮我很多。”
语气坚定,眼神犀利。
这是来求情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狭窄的电梯里,我们水深火热地对视。
我上前一步,他却在我做出动作的同时后退一步,身体抵在电梯按钮上。
我靠近他,微微低下头。
“我不允许。”
我明确地看到他听到我的回答时,眼珠颤了颤。
我站直身体,默然和他拉开距离,僵直地后退几步。
他静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盯着一排电梯按键。
电梯慢慢抵达地面,我们一前一后离开,再没有人说话。
第二天我去公司时,刚好碰见陈屿下车。
只是陈屿下车时,又被车里的林立拉住,坐回去说着话。
两个人的头挨的很近,动作亲昵又暧昧。
与以前不同,这次我没有躲开假装看不见了。
相反,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那半敞着的车门。
待陈屿下车后,我嫌恶地盯着那辆车,心底的不爽甚至要把那辆车捅出两个窟窿。
车被开走,我转换视线,于是在眼里的嫌恶没来得及收回的时候,迎上陈屿的目光。
我马上恢复平时的态度。
他应该只是看我在这里,匆匆一瞥就移开了视线。
我的眼睛又分毫不差地追随着陈屿,由远及近,他经过我身边,无视我的视线走过时,我抬步跟上他。
他按下电梯按键,我就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同他一起等电梯。
公司里的其他人很有眼力见,默契地远离我们,去坐其他位置的电梯。
电梯门开,我缓步走进去,依旧在他身后。
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只是无视是他的惯用伎俩。
盯着他圆圆的后脑勺,视线往下看到他微长的发尾,隔着一小截脖颈隐在衣领里。
“他亲你了吗?”
我回过神时,问句已经从我嘴里跑出来。
我很快后悔了。
之前还维持关系的时候尚没资格问,现在僵成这样,就更问不得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
他回头看着我。
“什么?”
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我低头看他,只能解释刚刚无头无尾的问话。
“刚刚在车里。”
他表情很疑惑,仿佛难以理解我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与你无关。”
果然是这句回答。
手指在大衣口袋不安地碾着。
“朋友问一下,可以吗?”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拿我没办法似地开口。
“我没跟你说气话,是真的与你无关,我们聊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很久没同我说过这么语义明晰,又完整的话了。
我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电梯门打开时,我主动伸手挡住电梯,目送他出去。
当意识到我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他唯命是从时,他或许也会感到不自在。
这很正常的。
但这点飘渺的不自在只存在一瞬,恐怕很快就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