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入宫

入宫那天清晨，沈娇娇早早来到宫门口。刘公公已经在那里等着，身边还站着十几个和她一样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

刘公公把她们带到内务府，简单交代了几句宫规，就有人来给她们分发宫女服饰。沈娇娇换上那身灰蓝色的宫女服，跟着队伍走进宫墙。

朱红的宫墙高耸入云，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路上来往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快步走，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娇娇紧紧跟在队伍后面，眼睛只敢盯着前面人的脚后跟，心里却在飞快地记下路线：从宫门到内务府，要经过三条长廊，拐两个弯，沿途还有侍卫值守，戒备比她想象中更森严。

到了长乐宫，管事嬷嬷先把她们带到偏殿，进行了一番严厉的训话。

“在长乐宫当差，最重要的就是守规矩！”

嬷嬷的声音尖利，目光扫过众人，

“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乱看！要是敢坏了宫里的规矩，有你们好果子吃！”

随后，嬷嬷开始分配差事。

沈娇娇因为之前说过自己会缝补，被分到了浣衣局，负责清洗太后的衣物。

虽然浣衣局的活又累又脏，还见不到太后，但沈娇娇没有抱怨——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机会。

第一天干活，沈娇娇就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冰冷的井水刺骨，她的手很快就冻得通红，可还是咬牙坚持着，把每一件衣物都洗得干干净净。

同屋的宫女见她年纪小，又不爱说话，偶尔会偷偷帮她分担些活计。

沈娇娇借着这个机会，偶尔会旁敲侧击地打听宫里的事，可大家一提到皇后，都吓得立刻闭了嘴，只敢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这天晚上，沈娇娇躺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远在西北的哥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又想起爹娘和村里人的惨死，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悄悄摸出藏在枕头下的一块碎玉——这是她从家里找到的的，充斥着原主一家的爱。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一定会找到报仇的办法。”

她对着碎玉轻声说，然后擦干眼泪，握紧了拳头。

宫墙之内，危机四伏，但她不会退缩。只要能靠近权力中心，只要能找到皇后的把柄，再苦再难，她都能扛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沈娇娇依旧在浣衣局勤勤恳恳地干活，同时暗中观察着长乐宫的动静。

她发现，每月初一十五，太后都会去御花园的佛堂祈福，而负责送茶水的宫女，会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太后。

沈娇娇心里悄悄有了个主意——她要想办法，争取到送茶水的差事。

为了争取送茶水的差事，沈娇娇开始格外留意浣衣局外的动静。

她发现负责此事的是长乐宫的张嬷嬷，此人最看重“仔细”二字。

从那以后，沈娇娇洗太后的衣物时，总会多花半个时辰检查领口、袖口的污渍，连一丝线头都要仔细剪掉；遇到张嬷嬷路过浣衣局，她也从不抬头张望，只埋头加快手中的活计，偶尔被问话，也只捡最实在的话回答，不多说一句废话。

转眼到了初一，天还没亮，沈娇娇就起了床，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又悄悄将那块碎玉贴身藏好——她总觉得，这块玉能给她带来好运。

辰时刚过，就听见外面传来张嬷嬷的声音，喊人去御花园佛堂送茶水。

沈娇娇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木盆，快步走了出去。

“嬷嬷，我去吧。”

她低着头，声音平稳，

“我手脚快，也知道佛堂那边的路，不会误了时辰。”

张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想起这阵子沈娇娇干活确实仔细，便点了点头。

“行，那你去。记住，到了佛堂，放下茶水就退出来，别乱看乱听。”

沈娇娇应了声“是”，端起托盘里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朝着御花园走去。

佛堂建在御花园的一角，周围种满了松柏，显得格外清静。

她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看见太后正跪在蒲团上诵经，一身素色宫装，头发上只插着一支玉簪，模样慈祥却带着几分落寞。

沈娇娇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茶水放在太后身边的小桌上，正准备退出去，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托盘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她心里一紧，连忙跪下，虽然自己想搭上太后，但如果是这个样式，稍有不慎可能就把自己的命丢了。

“奴婢阿瑶，惊扰了太后，求太后恕罪。”

太后停下诵经，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沈娇娇身上。

“抬起头来。”

这几个字让沈娇娇更加绷紧神经，她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因为一点小事就丧命的例子，但现在又不得不顺从的抬起头。

沈娇娇现在只能祈祷，希望太后是仁慈的人。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虽然穿着粗布宫女服，却难掩眉眼间的灵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又带着几分倔强，像极了自己早逝的女儿——当年她的女儿，也是这么大年纪，喜欢睁着一双大眼睛，跟在自己身后喊“母后”。

“起来吧。”

太后的声音温和，没有丝毫怒意，

“你叫阿瑶？今年多大了？”

沈娇娇愣了一下，连忙起身，依旧低着头，

“回太后，奴婢今年十二。”

“十二……”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女儿过世时也是十二岁，目光柔和了许多，

“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沈娇娇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太后仔细看着她的脸，越看越觉得亲切，眼眶微微泛红。

“你这孩子，眉眼间倒有几分像哀家的女儿。你爹娘呢？怎么会进宫当差？”

提到爹娘，沈娇娇的眼圈瞬间红了，却强忍着没掉眼泪，

“回太后，奴婢爹娘都不在了，实在走投无路，才进宫来求个活路。”

她不敢说太多，怕言多必失，只捡最可怜的话说，却句句都是实情。

太后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更添了几分怜惜。

她想起自己的女儿，如果还活着，说不定也会像阿瑶这样懂事。太后升起一丝把沈娇娇收为义女的想法，但又想到这个女孩初来乍到还没摸清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