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心意

新年当日的京城，比前夜更添了几分热闹。沈娇娇刚梳洗完毕，殿外就传来小太监的通报：

“太子殿下到。”

她整理好衣襟出门，见赵珩穿着一身朱红锦袍，腰间系着明黄玉带，脸上满是笑意，手里还提着一个描金食盒。

“阿瑶，今日天气好，我带你去集市逛逛，听说城西新开了家糖糕铺，味道极好。”

赵珩说着，自然地伸手想扶她，沈娇娇却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只屈膝行礼，“有劳太子哥哥。”

两人并肩出宫，街上张灯结彩，舞狮的队伍从面前走过，锣鼓声震得人心里发暖。

赵珩一路都在给她递东西——刚出炉的糖炒栗子、串着红绳的祈福牌、画着仕女图的团扇，每一样都合她的喜好。

沈娇娇接过东西时，指尖无意间触到掌心的系统面板，上面的好感度赫然显示着“90”。

她心头微沉——系统的影响果然还在，可赵珩眼底的真切欢喜，又不像全是系统操控。

就像方才她盯着舞狮发呆时，他会悄悄挡在她身前，替她隔开拥挤的人群；她随口说一句“这灯笼好看”，他立刻就吩咐随从去买。

这些细微的举动，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愧疚，但很快又被青牛村的血海深仇压下——她不能心软，太子只是她复仇的跳板。

逛到午后，赵珩又带她去了城西的糖糕铺。掌柜端上刚做好的桂花糖糕，赵珩亲手递了一块给她，

“你尝尝，这是我特意让人提前订的。”

沈娇娇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口中散开，却没尝出半分滋味。她看着赵珩期待的眼神，勉强笑了笑，

“多谢太子哥哥，很好吃。”

傍晚回宫时，赵珩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支赤金步摇，上面缀着的珍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是我给你挑的新年礼物，你戴上定好看。”

他伸手想替她插上，沈娇娇却抬手接过：“太子哥哥心意，阿瑶心领了，还是自己来吧。”

她将步摇收好，避开了他的触碰——她不能让自己陷入任何不该有的情绪里。

入夜后，皇宫的新年晚宴如期举行。大殿内灯火通明，文武百官携家眷入席，皇后穿着一身明黄绣凤袍，坐在皇上身侧，目光扫过沈娇娇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沈娇娇跟着赵珩入席，刚坐下，就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是坐在不远处的赵瑜，他对着她微微颔首，眼底藏着几分担忧。

晚宴开始后，舞姬献上歌舞，百官举杯向皇上祝寿。

赵珩一直替沈娇娇布菜，将她爱吃的几样菜都夹到她碗里，低声问：

“今日逛集市累不累？若是乏了，待会儿我跟父皇说一声，先送你回去歇息。”

沈娇娇摇摇头，

“多谢太子哥哥，阿瑶无碍。”

正说着，皇后忽然开口：

“阿瑶刚进宫不久，想必还不熟悉宫中规矩，今日是新年，不如给大家弹一曲助兴？”

沈娇娇心里清楚，皇后这是故意刁难——原身根本不会弹琴。

她刚要起身推辞，赵珩却先一步开口：

“母后，阿瑶今日逛了一天，怕是累了，弹琴之事，不如改日再说。”

皇后挑眉，刚要再说什么，皇上却摆了摆手，

“今日是新年，不必勉强。”

沈娇娇松了口气，向赵珩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却见他眼底满是温柔——这眼神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她知道，赵珩对她的感情，早已不是全靠系统操控，可她却只能利用这份心意。

晚宴过半，沈娇娇借口更衣离席，刚走到殿外的回廊，就看到赵瑜站在廊柱旁。

“娇娇，皇后方才的刁难，你别放在心上。”

赵瑜走上前，递给她一个暖手炉，

“宫里人心复杂，你凡事多留心。”

沈娇娇接过暖手炉，指尖传来暖意，

“我知道，多谢瑜哥哥。”

两人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赵珩的声音：

“阿瑶，你怎么在这里？”

沈娇娇转身，见赵珩脸色有些难看，目光落在她和赵瑜相握的手上。

她赶紧松开手，解释道：

“只是偶遇二皇子殿下，正准备回殿。”

赵珩没再多问，却伸手牵住她的手，力道比平日重了几分，

“外面冷，我带你回去。”

沈娇娇被他牵着走，回头看了一眼赵瑜，见他站在原地，眼底满是落寞，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回到大殿，沈娇娇坐在席位上，看着眼前的歌舞，却没了半分兴致。

她想起原身的记忆——新年时，青牛村的人会围在一起吃饺子，原身的爹娘会给她塞红包，沈砚会带她去放烟花。

可如今，青牛村的人都没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深宫里，靠着利用别人的感情来复仇。

晚宴结束后，赵珩送她回偏殿。临走时，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阿瑶，再过些日子就是我们的婚期了，你……期待吗？”

沈娇娇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心里一阵刺痛，却还是强装平静，

“太子哥哥，夜深了，阿瑶就不送您了。”

赵珩看着她疏离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来找你。”

赵珩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殿外，沈娇娇才缓缓松开紧攥的双手，掌心已沁出细汗。

她走到妆台前，将那支赤金步摇取出，珍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可她看着，眼底却只剩一片冰凉。

忽然，殿门被轻轻叩响，贴身侍女进来禀报，

“小公主，二皇子殿下派人送来了一罐蜜饯。”

沈娇娇的心猛地一揪，她接过那罐蜜饯，指尖触到陶罐的温度，打开罐盖，一股熟悉的甜香扑面而来，可这甜，却让她鼻尖泛酸。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沈娇娇刚起身，就听闻赵珩在殿外等候。

她整理好情绪，推门出去，见他依旧穿着昨日的朱红锦袍，只是眼底多了几分疲惫。

“阿瑶，今日我带你去御花园赏梅，昨儿我让人去看过，开得正盛。”

赵珩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似乎还在为昨日晚宴后的疏离耿耿于怀。

沈娇娇没有拒绝，只是淡淡点头，

“全听太子哥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