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哥哥的遗言？

沈娇娇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贵妃娘娘与皇后为何起分歧？”

“还不是为了朝堂上的事。”

赵瑜轻叹，

“皇后想提拔娘家侄子，我母妃觉得不妥，在父皇面前提了几句，便被皇后记恨上了。如今宫里风言风语多，我若频繁来找你，怕是会给你惹麻烦。”

沈娇娇看着他眼底的落寞，心里一阵发疼。她想起白日里对赵珩的反省，又想起眼前人默默的守护——赵瑜为了帮她，连母妃与皇后的矛盾都要顾及，而她却只能看着他独自承担。

她往前挪了半步，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

“瑜哥哥，我知道你难。往后我会更谨慎，也会好好依仗太子哥哥，不让你再为我分心。等扳倒皇后那日，我们……”

话没说完，赵瑜已反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我等那一日。”

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雪落，

“娇娇，别怕。就算我不能常来，也会让人多给你送些暖物，你若有急事，就让宫女拿着玉佩去找我。”

窗外忽然传来巡夜太监的脚步声，赵瑜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眼底满是不舍。

“我该走了。你早些歇息，别再抄太晚。”

沈娇娇点头，送他到殿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缓缓握紧了袖中那枚刻着“瑜”字的玉佩。

次日清晨，沈娇娇刚把最后一遍《女诫》抄完，侍女就捧着一个素色信封进来，神色带着几分凝重，

“小公主，宫门外的兵卒送来的信，说是……是沈队长托人转交的，只是送信的人说，沈队长在前线出了意外，已经多日音讯全无了。”

“哐当”一声，沈娇娇手里的笔掉在案上，墨汁溅在抄好的纸页上，晕开一团黑渍。

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指尖颤抖地拆开信封，信纸刚触到掌心，就觉一阵冰凉——信上的字迹潦草仓促，显然是匆忙写就，末尾还沾着点点褐色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娇娇吾妹，见字如面。前线战事吃紧，昨日突围时遭敌袭，我队与总队伍走散，恐难生还。家中父母已不在，唯有你需我牵挂。我在军中攒下些体恤金，已托转交，你且收好，若能出宫，便寻个安稳地方度日，莫要再卷入深宫纷争……’

信上的字越来越模糊，沈娇娇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莫要再卷入深宫纷争”几个字。

她忽然想起原神小时候，沈砚总把好吃的留给她，会在她被村里孩子欺负时护在她身前，会说“娇娇别怕，有哥在”。

可如今，那个一直护着她的哥哥，竟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只留下一封不知何时写就的“遗言”和一笔微薄的体恤金。

“沈队长……还说什么了？”

沈娇娇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

侍女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送信的兵卒说，他们在战场附近找到沈小队长的随身令牌，却没见着人，只能按‘失踪’上报。体恤金已经送到宫门外的侍卫处，只等小公主派人去取。他们还说，沈队长从未跟人提过您在宫里的身份，只说您是他唯一的妹妹，让他们务必把信和钱安全交到您手上。”

沈娇娇攥紧信纸，指节泛白。

原来哥哥一直瞒着她的身份，是怕她在深宫受牵连；原来他在生死关头，最牵挂的还是她的安危。

可她呢？她入宫这么久，一心只想着借太子和赵瑜的力量复仇，竟连一点银两衣物都没寄过，甚至不知道他已经上了前线。

“取……取我的披风来。”

沈娇娇抹掉眼泪，眼底多了几分决绝，

“我要亲自去宫门外取体恤金，还要问清楚，哥哥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里，有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刚走到殿外，就撞见迎面而来的赵珩。他见沈娇娇眼眶红肿，神色慌张，立刻上前扶住她，

“阿瑶，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娇娇再也忍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把信纸递给他，声音带着哭腔，

“太子哥哥，我哥……我哥在前线出了意外，音讯全无，只留下这封信和体恤金……”

赵珩接过信，快速看完，眉头拧成一团。他握住沈娇娇冰凉的手，语气坚定，

“你别急，我陪你去宫门外问情况。或许只是暂时失联，未必……”

话没说完，沈娇娇已摇着头往前走，脚步却虚浮得厉害。

到了宫门外，送信的兵卒还在等候，见她来了，立刻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这是队长的体恤金，还有他的令牌。我们已经派人在附近山林搜寻，只是目前还没消息。沈姑娘，您……您节哀。”

沈娇娇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的银锭，又摸到那枚刻着“沈”字的令牌，眼泪又汹涌而出。

她忽然想起赵瑜昨日说的话，想起皇后的刁难，想起哥哥信里“莫要再卷入深宫纷争”的叮嘱——可她不能退，哥哥的意外或许只是个开始，若不扳倒皇后，青牛村的冤屈无人昭雪，哥哥的牺牲也将毫无意义。

“多谢各位。”

沈娇娇深吸一口气，擦去眼泪，声音虽哑却带着几分坚定，

“若有我哥的消息，还请立刻告知。这笔体恤金，我会收好。”

赵珩看着她眼底的倔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我陪你，我会动用自己的势力查询沈队长的消息。”

沈娇娇转头望他，见他眼底满是真诚，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哥哥的“遗言”是希望她安稳度日，可她的安稳，必须建立在正义昭雪的基础上。

而这份正义，需要她握紧身边的依靠，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

回到偏殿后，沈娇娇把哥哥的信和令牌小心收好，又将体恤金交给侍女妥善保管。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宫墙，心里默默念着：

“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也不会让青牛村的人白死。等我扳倒皇后，一定会找到你，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要给你一个交代。”

窗外的红梅依旧开得艳，只是在沈娇娇眼中，这艳色里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

她提笔写了一句话，连同着那块“瑜”的玉佩一起交给宫女，让她拿着去找赵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