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吊子巫师

掌心的鳞片带着林逸轩的体温，像块小小的暖玉。林徐然捏着那片银鳞，指尖微微发颤，看着林逸轩在水光里对他笑，蓝色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忽然觉得师父说的“反噬”或许是骗人的——哪有这么温柔的惩罚。

人鱼的尾鳍在他身侧轻轻摆动，带起一圈圈涟漪。林逸轩抬手，替他拂开贴在脸颊的乱发，指尖划过巫师泛红的耳垂：“怕不怕？”

林徐然摇头，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林逸轩腰侧未褪尽的鳞片。冰凉的触感带着奇异的光滑，人鱼的身子微微一僵，尾鳍圈得更紧了些，像在撒娇。

“这里是我的巢穴。”林逸轩带着他往深海游去，周围渐渐亮起荧光，珊瑚丛像燃着的火焰，成群的鱼群从他们身边掠过，鳞片的反光在林徐然脸上明明灭灭，“以前只有我一个人。”

巢穴是片巨大的珍珠贝，内壁铺着柔软的海草，角落里堆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半块啃剩的海藻饼，几本被水泡得发胀的人类话本，还有个眼熟的布偶，是林徐然上个月不小心掉进海里的巫师玩偶。

“你还捡了这个？”林徐然拿起那只缺了只胳膊的布偶，布料上还沾着细沙。

“看它长得像你。”林逸轩从背后圈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刚好够到的高度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怕你哪天不来了，留个念想。”

温热的气息混着海水的咸涩落在发间，林徐然的心跳又开始失控。他转过身，踮起脚去吻林逸轩的下巴，却被人鱼轻易按住后颈，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珍珠贝里的荧光忽明忽暗，映着交缠的身影。林徐然被吻得浑身发软，只能抓着林逸轩的衣襟，感受着对方比自己高大的身躯带来的安全感。人鱼的吻带着点霸道，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呛水的可能，每次换气都恰到好处，像演练过千百遍。

“林逸轩……”他喘着气推开对方，嘴唇红得厉害，“我得回去了，师父该找我了。”

“不回。”林逸轩把他往海草堆里按了按，尾鳍圈住他的小腿，像耍赖的大型犬，“留在这里，我养你。”

“我是巫师，要炼药的。”林徐然想挣开，却被对方抱得更紧，鼻尖蹭着他的颈窝，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我帮你找药材。”林逸轩的声音闷闷的，“深海里有发光的灵芝，还有百年的海人参，比你师父那破药园里的好一百倍。”

林徐然被他逗笑了，抬手捏了捏人鱼的脸颊：“你怎么知道我师父药园里的东西不好？”

“上次偷偷跟着你看过。”林逸轩承认得坦荡，蓝色眼睛里闪着狡黠，“那老头的灵芝还没我捡的好看。”

他说着，从角落里拖出个巨大的海螺，倒出一堆亮晶晶的东西——有闪着蓝光的珊瑚枝，有裹着荧光的海藻，还有块拳头大的水晶，里面嵌着朵永不凋谢的海花。

“这些都给你炼药。”林逸轩把水晶塞进他怀里，“炼出能让你永远留在海里的药。”

林徐然抱着那块温热的水晶，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什么药。他抬头，看着林逸轩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对方眼里清晰的自己，轻轻把掌心的银鳞按在人鱼心口：“不用炼药。”

林逸轩愣住了。

“我每天都来。”林徐然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早上来，晚上回去，师父问起就说采药，瞒不住了……”他顿了顿，看着人鱼瞬间黯淡的眼神，笑着补充，“就跟他说，我被人鱼拐跑了。”

蓝色眼睛猛地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辰。林逸轩低头，狠狠吻住他，尾鳍兴奋地拍打着珍珠贝内壁，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徐然的发梢。

“不准反悔。”他咬着林徐然的唇，声音带着点沙哑的威胁，“要是敢不来，我就上岸把你绑回来。”

“知道了，人鱼恶霸。”林徐然笑着回吻他，掌心的银鳞仿佛融入了血脉，带着滚烫的温度。

等林逸轩把他送回岸边时，夕阳正把海面染成橘红色。林徐然踩着湿漉漉的鞋子往回走，怀里揣着那块水晶，掌心捏着那片银鳞，忽然回头，看见人鱼还站在浅滩里，黑色长发在晚风中飘动，蓝眼睛一直望着他的方向。

“明天早点来！”林逸轩的声音隔着海浪传过来，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

“知道啦！”林徐然挥挥手，转身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想，师父要是知道的宝贝徒弟天天跟人鱼厮混，大概会气得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