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显然是不仅需要花，还要求花必须开得好看的高需求人类。没有好看的花，他宁可亲自上阵雕一朵。
我没事的时候，在他家门口坐过一下午，他自己搬了一把一动就吱嘎乱响的小凳子，和我一起坐在他家门口，用白泥捏个团，再拉成长长的一条。白泥在我手里只会糊得满手都是，摘都摘不干净，在他手里倒是非常听摆弄。
他又掏出一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奇形怪状的铜片，刷刷几下就铲起一堆白泥，用我看不清 的手法把两堆白泥轻松拼成一瓣颤巍巍的花瓣。以他的动作，做一朵单瓣的花根本用不了多久。他做这些的时候，经常有小孩子围在他身边看，有时候他还会主动给小孩子用白泥捏点打发时间的消遣。
“喏。”他手虚握了个拳伸到我面前：“给你。”
“什么？”我双手在他拳头下面并拢张开，感觉像是收到了个神秘的礼物一样。
“给你玩。”他拳头一张，一尾摆动着轻纱似的尾巴的鱼掉在我手里。那鱼形态非常灵动，像是随时能游走一样，但通体还是白泥的颜色，显然是他趁我走神的时候用白泥捏的。
我不敢动，生怕自己手劲大了把这脆弱的泥塑小鱼捏坏。
“你捧着个炸弹呢？”祁倒是自己先笑得不行。
“你懂什么！”我嗤之以鼻：“我力气大，捏坏了怎么办？”
“我就在这儿，捏坏了你让我改一下不就好了。”祁指指自己。
“那也不行。”我一口回绝：“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鱼。”
“灾变之前，海里都是这样的鱼，你闭眼下海，一抓一大把。”
“你见过？”我瞥了他一眼。
“我看起来像是活了200来年吗？”祁拨了拨自己的额发：“我是看过图片，图片！那时候，海是蓝色的。”
“可现在是黑色的。”我补充了一句现实，我们两个都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里。
“海还会蓝回来的。”祁在片刻后轻声说。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很冷漠的问他：“我们看不见，甚至我们这一代人的后代，后代的后代也看不见。未来有没有的，其实我们一闭眼，都和我们无关。”
祁笑了一声，低头又开始玩他的白泥。一边捏着各种已经不存在的娇嫩的花朵，一边低声的唱一首我不知道名字的歌。
那是我未曾听过的语言，很多需要调用口腔里多处肌肉的颤音叠加出让人听着觉得心口酸涩的旋律。他似乎只是在自娱自乐，捏泥的他，唱歌的他，都是惬意的。
“你不要做这种事了。”我生硬的说。
“嗯？”他疑惑的发出了一个询问的音节。
“这些……都是旧时代的，被抛弃的东西。你让太多人知道你会这些，会被说成是居心叵测的反抗军。”我告诫他：“到时候我就只能把你带回EVER调查了。”
“这些……”他歪了歪头：“都是游戏。人生来就会游戏，人需要这个。”
“人生来只要活着就行，这些是多余的。”我冷漠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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