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机铃声骤然响起，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是来自阴间的催命符，划破了夜的寂静，让人心生寒意。
林夜猛地抄起老式电话机的听筒，刚靠近耳边，一股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听筒孔里竟探出几缕湿漉漉的头发，缠绕着他的手指，将他紧紧摁向按键，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同拽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喂？林师傅伐？”电话那头传来软糯的沪语，带着几分撒娇的腔调，“侬有个特急件要送到望乡台咖啡厅呀，孟婆讲奶茶冰块不够了，要借侬的冷链车冻两箱眼珠子……”
背景音中麻将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碰！”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插话，语气间透着些许不满，“张判官侬帮帮忙，上次烧给我的童男烧成罗圈腿，这次配送费多烧两个嫩模好伐啦？”
林夜正欲挂断，却感觉手中的听筒变得滑腻无比，就像抓着一条死鱼的肚皮，让人作呕。电话线也诡异地蠕动起来，像极了一条鲜活的肠子，在桌面上排出歪歪扭扭的血字：【超时罚款：每分钟三斤锡箔元宝】。他这才注意到座机键盘缝里卡着半片指甲，而数字“4”的按键早已被磨成了森森白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岁月与阴森。
“小哥帮帮忙呀！”对方忽然切换成东北口响，语调热情得近乎夸张，“咱这嘎达三缺一，你送完件正好凑一桌。孟婆新研制的孟婆汤底麻辣烫，死了都要爱！”
就在此时，传真机发出一阵类似老牛喘气般的呜咽声，吐出一张浸满尸油的快递单。收件人栏用骨灰写着“孟婆”二字，备注栏画着一个咧嘴笑的骷髅头，旁边歪歪扭扭地标注：“急！孟婆在奈何桥直播带货，缺个活人当气氛组！”
林夜抄起原子笔想划掉单子，不料笔尖却漏出粘稠的黑血。血珠缓缓洇开，渐渐显现出一行小字：“亲，您本月阴德积分-250，建议立即充值。”他气恼地将笔摔向墙壁，笔杆应声裂开，从中滚落半截小指骨，骨节上还套着快递公司的指纹扫描环，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右眼突然传来剧烈的刺痛感。他抬起头，看见玻璃门外停着一辆纸扎的快递三轮车，车头挂着引魂幡制成的号码牌。七个纸人快递员正蹲在马路牙子上斗地主，其中一个穿着寿衣的纸人扭过头来朝他挥手，纸糊的腮红在月光下渗出血渍，那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师傅走不走？”纸人甩出手里最后两张牌，大喊一声，“王炸！这局我赢了先拉货！”它们抬起胳膊时，发出纸钱摩擦的沙沙声，脖子上的工牌随风飘荡——上面赫然刻着近三个月失踪同事的名字，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消失在黑暗中的灵魂。
林夜倒退着撞翻快递架，货箱里滚出一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带着他原地转了三圈半，最终直勾勾指向墙角的更衣柜。那旋转的速度与方向，仿佛在指引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命运。
柜门吱呀一声开启，里面整整齐齐挂着二十三套寿衣，每套袖口都绣着不同的年份忌日，那些年份与忌日，宛如一张张无形的网，将过往的岁月与未知的命运紧紧相连。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