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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尾状的胎骨在血池中逐渐成型，我的双腿仿佛被冰冻住一般无法动弹。燃烧后的灰烬病历如同有生命般黏附在皮肤上，形成新的表皮组织，那些未完成的死亡记录缓缓钻进毛孔，渗透到骨髓深处。当第七本病历的封皮在我胸口成形时，整座医院发出沉闷的宫缩声，仿佛大地在颤抖。

“你听，妹妹们在喊饿呢。”母亲鬼魂的腹部裂开十字缝线，六只挂着胎脂的小手从她腐烂的子宫里伸出。她们掌心的北斗七星胎记与我后背的咬痕完美契合，就像七把钥匙插进了血肉锁孔。

青铜方尊突然倾覆，暗金色液体漫过正在骨化的膝盖。液体中浮动着二十年前的产科记录碎片——母亲值班日志的残页显示，在1999年3月17日前夜，曾有七名产妇被注射过量催产素。她们的病历照片在血水中泡发肿胀，最终都变成了我不同年龄段的模样。

配电室的电缆如脐带般缠绕住我的脖颈，将我吊向天花板。透过崩裂的石膏板，我看见第七层地下室的真实样貌：环形墙壁上嵌满了玻璃子宫，每个培养舱里都漂浮着与我基因相同的胚胎。最中央的舱体正在溶解，四十岁的我抱着新生儿沉入营养液，她割开的子宫里掉出七枚带血的乳牙。

“欢迎回家。”护士长腐烂的声带里传出七个重合的音调。她剖开自己的胸腔，暗红的肋骨架组成产道形状。当我被电缆拖向这个血肉产道时，后背的咬痕突然撕裂，六对紫黑色的婴儿手臂从我肩胛骨伸出，死死扒住两侧墙体的宫颈褶皱。

育儿室的保温箱集体爆裂，三十块观察窗碎片扎进我的眼睑。在视网膜最后的成像里，二十年前的母亲正跪在青铜方尊前哺乳，怀中的婴儿后颈上，清晰可见我此刻正在生长的北斗七星胎记。她的乳汁不是白色，而是混着墙砖碎骨的沥青状物质。

血池突然沸腾，我的鱼尾状胎骨开始逆向生长。碎裂的脚趾重新分裂成十根脚趾，每片趾甲上都浮现出微型病历编号。当第七片趾甲崩飞时，整座医院的灯光骤灭，所有声音在瞬间被抽离。黑暗中，我听见四十岁的自己在耳膜内侧低语：“你猜现在轮到谁当妈妈了？”

（突然亮起的产房红灯下，我的腹部隆起成山丘状。皮肤下七张婴儿面孔同时睁眼，仁爱医院外墙的血管网络开始向市中心蔓延。青铜方尊沉入血池底部，饕餮的第七只眼睛里映出新的城市轮廓——那里所有医院的产科病房都亮起了相同的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