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青色咒文

"松手！你当演武侠剧呢？"灵风掰着苏清瑶铁钳似的手指，突然瞥见玻璃门外老者举起油纸伞。伞面转动的刹那，掌心月牙疤突然灼烧般剧痛，青色咒文如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苏清瑶触电般缩手倒退三步，剑尖指着他咽喉发颤："离火纹...你竟真是..."

暴雨声骤然轰鸣，老者伞骨上的饕餮纹与青铜鼎产生共鸣。灵风抱着灼痛的手掌蜷在柜台角落，货架上的唐三彩马突然眼冒红光。"这他妈是迪士尼特效棚吧？"他抄起砚台砸向嘶鸣的陶马，黑釉茶盏却凌空飞起挡住攻击。苏清瑶反手劈碎茶盏，飞溅的瓷片在半空凝成卦象。

"坎位封门，巽宫起煞。"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卦象顿时燃起青焰。灵风感觉后颈发烫，玉佩竟自动飞入卦象中央。老者沙哑的笑声穿透雨幕："苏掌教好眼力，竟识得我天机阁的九宫锁魂阵。"

苏清瑶剑穗无风自动："装神弄鬼。"剑锋划破掌心按在卦象上，血珠沿着瓷片纹路蔓延成星图。灵风突然头痛欲裂，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回——玄衣老者将婴孩放入青铜鼎、染血的玉佩嵌进石台、苏清瑶在月下捧着碎裂的命牌...

"小心！"瓷片星图突然爆射青光，灵风本能地扑倒苏清瑶。三道黑芒擦着他后背掠过，货架上乾隆年间的青花梅瓶应声炸裂。老者笑声带着金属摩擦声："离火纹现世，看来预言不假。"

苏清瑶肘击灵风肋下挣脱桎梏，剑尖挑起燃烧的卦象掷向门外。雨幕被青焰烧出人形窟窿，老者身影如烟雾消散，油纸伞却悬浮在店门口缓缓旋转。灵风揉着生疼的肋骨龇牙咧嘴："你们打架都爱往人身上招呼？"

"闭嘴。"苏清瑶突然扯开他衣领，指尖按在发烫的月牙疤上。咒文顺着她手指爬上小臂，在雪肤上烙出赤红纹路。她倒吸冷气甩开手："果然是离火禁术...你从何处偷学的？"

"偷学个屁！"灵风拍开她的手，"打从七岁出车祸留了这个疤，老子连太极都没打过！"窗外惊雷炸响，伞面八卦阵突然投射在天花板，青铜鼎发出钟鸣般的震颤。苏清瑶脸色骤变："子时三刻！快封住鼎耳！"

灵风还没反应过来，鼎口已喷出黑雾凝成锁链。苏清瑶挥剑斩断两条，第三条却缠住她脚踝拖向鼎口。"操！"灵风扑上去抓住她手腕，月牙疤突然迸发金光。黑雾触到金光如沸水浇雪般消散，鼎身浮现出与他掌纹完全契合的凹槽。

"松手！"苏清瑶突然厉喝，"离火咒反噬会烧干你的..."话没说完，灵风的手已按在鼎身凹槽。青铜铭文次第亮起，整间屋子开始扭曲折叠。货架上的古玩化作流光涌入鼎中，苏清瑶的襦裙突然变成现代牛仔装。老者笑声从鼎内传出："恭迎少阁主归位。"

无数记忆洪流般冲击灵风的神智，他看见苏清瑶在古战场被长枪贯穿胸口，看见自己将玉佩系在婴儿颈间，看见老者捧着星盘在祭坛狞笑。现实与幻境交错间，他听见苏清瑶在嘶喊："别信那些幻象！"

掌心月牙疤突然撕裂般剧痛，金光凝成火凤撞向青铜鼎。爆炸气浪掀翻货架，灵风在漫天飞散的宣纸碎片中抓住苏清瑶的手。时空扭曲的嗡鸣声中，她眼底闪过他从未见过的惊惶："你会灰飞烟..."

声音戛然而止。灵风重重摔在硬木地板上，鼻尖萦绕着线香味道。柜台上的青铜鼎裂开细纹，苏清瑶的襦裙溅满墨汁，而他掌心的月牙疤正在渗出血珠。玻璃门外阳光明媚，仿佛方才的生死搏杀只是场荒诞梦境。

"解释。"苏清瑶的剑尖抵着他喉结，"或者我现在就剖开你丹田查验金丹。"她发髻散乱，颈间玉佩裂了道细缝。灵风盯着地上未干的水渍——那分明是老者油纸伞滴落的痕迹。

"我要说这一切都是那破鼎搞的鬼，你信么？"他摸出皱巴巴的红塔山，打火机擦了三下才燃起火星。苏清瑶瞳孔骤缩："离火？"剑锋挑飞烟卷钉在墙上，火星在墙皮烧出焦痕。

灵风突然抓住她握剑的手："你早认出来了对不对？"月牙疤贴上她虎口咒文，"每次靠近你，这玩意就烫得跟烙铁似的。"苏清瑶腕间银镯突然收紧，在雪肤上勒出血痕。她甩开手的动作带着罕见的慌乱："放肆！"

货架深处传来瓷器碰撞声，裂了缝的青花碗正在渗出黑血。灵风抄起鸡毛掸子砸过去："没完了是吧？"碗底突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球，苏清瑶的剑比他的骂声更快。瓷片纷飞中，她突然掐诀按在他眉心："闭眼！"

剧痛从额间炸开，灵风看见自己站在青铜祭坛上，苏清瑶浑身是血地举剑刺来。画面倏忽变换成现代医院，七岁的自己躺在ICU，心电监护仪波纹与鼎身铭文完全重合。再睁眼时，苏清瑶正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符："不想死就记住这个图案。"

"这算什么？死亡笔记？"灵风话音未落，地板突然塌陷。无数青铜手臂破土而出，抓着他的脚踝往下拖。苏清瑶斩断两条手臂，更多的手臂却缠上她的腰肢。灵风反手抓住鼎耳，月牙疤的金光沿着鼎身纹路蔓延。

"抓紧！"他将苏清瑶拽进怀里，青铜鼎突然倾斜着扣下。黑暗降临前的瞬间，他看见老者站在鼎口俯视他们，伞尖滴落的黑血在金光中蒸发成诡谲笑脸。

"这叫生死契！"苏清瑶的指甲几乎抠进他掌心肌肤，血符在金光中扭曲成蜈蚣状，"二十年前天机阁叛徒盗走离火咒，当晚整个占星台被烧成白地——你现在手掌上的，正是当年凶器留下的疤！"灵风被青铜手臂勒得肋骨作响，却梗着脖子冷笑："您这栽赃够潦草的，我他妈那时候还是液体呢！

""放肆！"苏清瑶突然拽着他衣领拉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说！七岁那场车祸是不是在子时？救护车是不是银色车头带青铜纹饰？"灵风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因为那根本不是车祸！"她剑柄重重敲在他腕骨，月牙疤突然浮现出星图纹路，"那是天机阁在回收转世容器！"鼎内传来老者沙哑的笑声，青铜手臂突然暴长数尺。

灵风感觉腰椎快要折断，嘴上却不饶人："您这故事编得够俗套，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咱俩前世有姻缘？""闭嘴！"苏清瑶突然咬破指尖点在他眉心，剧痛中浮现出陌生记忆——暴雨夜的古宅，自己浑身是血地抱着襁褓，屋檐下青铜铃铛刻着"灵"字。"看见了吗？"她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这是你的..."话音未落，鼎口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

老者撑着油纸伞倒悬而下，伞骨刺穿灵风左肩："少阁主该醒了。"鲜血滴在青铜手臂上竟发出沸腾声响，苏清瑶突然挥剑斩断自己发带："乾坤借法，开！"青丝暴涨缠住老者脚踝，灵风趁机抓住伞柄："老东西挺潮啊，玩密室逃脱呢？"掌心月牙疤突然灼穿伞面，老者暴退时露出腰间玉佩——与苏清瑶那块裂痕完全吻合。

"师姐？"灵风脱口而出的称呼让两人同时僵住，更多记忆碎片汹涌而来：晨雾中的练剑场，自己将玉佩系在少女颈间，血色漫过青石台阶..."现在信了？"苏清瑶剑锋扫过他脖颈，血珠滚落在鼎身激起涟漪，"当年是你亲手把天机盘封进我魂魄，现在倒装起失忆？"灵风按着流血的肩膀咧嘴："要真是我干的，肯定给你塞个GPS定位。"鼎内突然传来齿轮咬合声，老者伞尖迸出黑雾凝成箭矢："时辰到了。"苏清瑶突然拽着灵风撞向鼎壁，青铜铭文活过来般缠住他们四肢："听着！离火咒要吸够阴阳二气才能解封，等会我喊跑你就...""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灵风突然翻身将她护在身下，箭矢贯穿右肩的剧痛让他笑出声，"这招叫美救英雄？"掌心月牙疤突然爆出金光，鼎壁浮现出两人纠缠的剪影。

老者狂笑着掐诀："成了！"苏清瑶突然吻住灵风染血的唇，剑气自口中渡入他丹田。灵风瞪大眼睛，听见她含糊的咒骂："闭眼运炁！"阴阳二气在经脉炸开的瞬间，鼎内传出镜面破碎声。灵风抱着苏清瑶跌出虚空时，看见老者捂着心口跪地："不可能...你们明明..."苏清瑶剑锋划过他咽喉："师父，当年您教我因果有报。"血雾中玉佩突然合二为一，灵风掌心的月牙疤开始疯狂生长，眨眼间爬满整条手臂。

他拎着滴血的瑞士军刀苦笑："现在能给我科普下这纹身套餐怎么退订吗？"苏清瑶突然扯开他衣襟，指尖按在心口朱砂痣上："闭嘴，转世印还没醒全。""您这是职场性骚扰啊！"灵风拍开她的手，却发现店铺橱窗外夜色如墨，"等等，刚才不是正午吗？"货架上的自鸣钟突然倒转，苏清瑶盯着他心口逐渐成型的凤凰纹："子时三刻阴阳倒转，你的离火咒...""要烧起来了是吧？"灵风扯过柜台上的二锅头猛灌，"你们修仙的都这么爱说半截话？"火焰突然从毛孔涌出却在触到苏清瑶时化作青烟，她握着半块玉佩冷笑："当年你在我魂契里留的后门，现在倒成保命符了。"店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青铜鼎突然浮到半空投射出星图。

灵风摸出手机对着星图拍照："发朋友圈能涨粉不？"苏清瑶突然夺过手机捏碎："找死吗？天机盘启动时..."掌心残留的灼痕突然与星图共鸣，灵风感觉有无数银针刺入太阳穴："操！这他妈是5G辐射？"记忆如洪水冲破闸门——自己穿着古装将苏清瑶推下祭坛，老者捧着星盘在阴影里狞笑，染血的玉佩裂成两半..."想起来了？"苏清瑶的剑尖抵着他后心，"当年少阁主亲手种下的因，现在该结果了。"灵风转身抓住剑刃，鲜血顺着剑槽流进她虎口："如果我说那不是我呢？"店铺玻璃突然炸裂，十二个青铜傀儡破窗而入。

老者笑声从傀儡腹腔传出："好徒儿，该清门户了。"苏清瑶突然将半块玉佩拍进灵风胸口："跳鼎！""又跳？"灵风抱着她滚向青铜鼎时还在嚷嚷，"您这逃生路线够单调的！"鼎内星光化作漩涡的刹那，他看见苏清瑶眼底的水光："这次别又把我忘了...""等会！"灵风突然拽着她衣领拉近，"先告诉我七岁那晚，你是不是..."青铜鼎轰然闭合，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傀儡们撕裂老者的画面。黑暗中有冰凉唇瓣贴上来："是，我护了你十世轮回。"掌心月牙疤突然刺痛，记忆如烟花炸开——原来每世相遇，都是她踏着月华而来，剑尖染血，眼底结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