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衫的鬓角刚蹭到绣花枕面,后颈倏地掠过一丝寒意,像是有人用刀尖挑起她垂落的发丝。
她本能地旋身滚向床沿,绸缎床单在膝头扯出细碎褶皱,指尖触到褥下短刃的刹那,一道黑影挟着风压覆来,铁钳似的掌缘死死扣住她咽喉,将她抵在雕花床板上。
檀木床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她仰起脸,只见对方兜帽阴影里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喉结因呼吸上下滚动,像淬了冰的玉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月光透过窗棂的镂空花纹,在那人下颌镀上银边——看着极为干净,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她屏住呼吸,嗅到混着药草气息的夜露味从对方衣襟间漫来,藏在袖中的短刃却悄然推回了鞘口,金属轻响被她刻意加重的喘息声掩盖。
“说!你是谁?进宫门目的何在?”
来人屈指叩了叩她喉间动脉,冷硬的皮质的手套擦过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黑影的声线刻意变化过,像磨过的钢刀,低沉里透着锋锐。
云为衫眼眶骤然浮起水雾,指尖攥紧床单,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
“小女子不过被家族所迫入宫侍奉,哪有什么目的?不管你需要通过我达成什么目标,我都不会屈服的,你也不要以为用我威胁执刃可以动摇执刃大人的决断......”
她尾音发颤,透着一种强撑镇定的感觉。
“云雀与你什么关系?”不等她说完,黑影突然转移话题。
“云雀?我们是玩的很好的姐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黑影扣住云为衫的手腕压向床头,木栏上的鎏金花纹硌得她生疼,衣袖边缘扫过她眉心,带起的风里混着若有似无的苦艾香,“别装糊涂。”
云为衫面露惶惑,眼睑却微微发抖,像受惊的蝶翼:“你别激动!我说的是实话!我与云雀妹妹不过才结识几日,能有什么牵扯?”
说话间喉间的压迫感忽然加重,她不得不仰起头,后颈发丝缠上对方的手套。
推搡间,云为衫的罗衣领口滑开半寸,颈间细链随着喘息晃出月光,银戒在锁骨处投下菱形阴影。
来人瞳孔骤缩,扣在她喉间的手指竟松了半分,指腹擦过戒指边缘时突然顿住——“这戒指你一直带着?哪来的?”
他指尖勾住戒绳,力道加重,“说真话。”
“是......是我来到羽宫后执刃大人赏的,然后就一直带着。”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余光却瞥见对方空荡荡的腰间……
黑影沉默一瞬,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临到窗前忽又顿住,侧过脸时,月光在他下颌绷出冷锐的线,喉结滚动着吐出半句话:“管好你的舌头。若让我听见任何风声——”
他抬手掷出枚钢珠,“当”地射入窗框,“下一次就不是警告了。”
窗纸被夜风吹得掀起角,卷进几片竹叶落在她脚边。等云为衫爬起来,唯有满院竹影在月光里簌簌摇曳,那人足尖点过青瓦的轻响,已消失在院子的屋脊尽头。
她抚着颈间还发烫的指痕,指尖轻轻抚过颈间的戒指。银戒与她平常戴的戒指很是相似。指尖滑过戒面,她忽然想起刚刚云雀传给她的密信。
她来到梳妆镜前,摸到妆匣底层的另一枚戒指,鸟雀踏云的图案和云雀的手镯一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