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昭思索之时,焕安已冲杀过来。吴昭闭上双眼做等死状。脖颈处的寒意竟消失了,原是一股强大的剑气将矮个子白衣人击出数米。接着只听得脚步纷乱,刀剑相互碰撞,还有桌椅板凳倒地之声。片刻之后,周围安静下来。吴昭仍不敢睁开双眼,身体如筛糠一般颤抖。
一阵粗犷的喘息靠近吴昭,只听是焕安的声音:“小兄弟,没……没事了。”吴昭微微睁开眼睛,院子里横着两个白衣人的尸体,胸口各中一剑,鲜血汩汩流出。吴昭双腿一软,再也没有力气站住,一屁股坐到地上。“这……这是……是怎么回事啊……”吴昭边说边吐,已然不成样子。
焕安之前伤势未愈,经过一场交战,脸色十分难看,抚着胸口坐到吴昭身旁。待吴昭稍稍稳定,焕安慢慢说道:“你可是吴若甫吴林的后人?”吴昭不知该不该信任焕安,迟疑不语。焕安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伤害你的。”吴昭点头道:“是。在下吴昭,祖父吴林,字若甫,已去世多年。我虽是吴家后人,可已多年不入吴家的大门,只是一介草民,这两人为何取我性命?”焕安长叹一声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们找的是你,我找的也是你啊。吴家命不该绝啊。”
当年祖父去世不久,二伯和四叔因争夺女子,闹得整个家族乌烟瘴气。父亲吴文看不下去,好言劝说却被二伯和四叔误会。最终大伯以那女子妖冶害人为由将其杖毙,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但四叔痴情,从此将大伯视为仇人。那时吴家表面看着还和吴林在世时没有区别,实则内里已经分崩离析。没过几年,四兄弟分争家产,各自自立门户,吴林创下的吴家自此败落了。
经历这些事情时,吴昭尚还年幼,对大人们之间的纷争知之甚少。分家之后,父亲吴文为远离伤心地,带着家眷去了丰县。吴文与兄弟们也不再来往,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吴昭只是偶尔从吴家的老仆人口中听说一些只言片语。
吴昭疑惑丛生,对焕安说道:“找我做甚?你不是来投奔亲戚的吗?吴家虽早已败落,但叔伯和父亲都尚在,为何又说命不该绝?”焕安有些激动,连连咳嗽了几声,拍着吴昭的肩膀道:“你……你父亲遇害了。”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吴昭整个人懵了。焕安继续说下去:“数月前,你父亲经营的茶叶铺子突然来了一伙人,让他交出你阿爷吴林在世时做的两把紫砂壶。据说那两把壶中藏着惊天的秘密。你父亲从未保存过你阿爷所制的壶具,即便有也不会交给他们。他们砸了茶叶铺子,对吴文叔痛下杀手,吴文叔寡不敌众,惨遭杀害。他们连你那五岁大的弟弟都没放过啊……我是你父亲的护院,他待我仁义,咽气前让我回泠县找你,要我护你周全。我从丰县一路北上,近日才回到泠县。路上遇到歹人,实是幸运,昨夜被你所救。未避免是非,才谎称前来投奔亲戚。”
焕安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吴昭听完六神无主惶惶不安。因与父亲不甚亲近,母亲生前也不受他待见,吴昭与妹妹已有八年没回丰县看望过父亲。现在却突然有人告知,父亲已遭杀害,吴昭恍惚之间觉得天塌地陷,仿佛再也看不见来路。忽而泪流满面,呜呜痛哭。
此时天已大亮,茶馆里经这一番折腾,横陈尸体、桌椅俱毁。吴昭看着眼前光景,突然大喊一声:“不好!”爬起来不管不顾的往洸凉街南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