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琅嬅的功德值就跟做了火箭一样,嗖嗖往上涨。
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娘娘,您前日吩咐小厨房做的玫瑰酥酪和槐花饼,刚巧都温在食盒里,已给长春宫上下都分了。”沁水垂手立在一旁,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语气里满是熨帖,“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们领了,一个个眉开眼笑的,直念着娘娘的好呢。”
她身后的二等宫女冷芙和滟叶也跟着立在后面,眉眼间都是恭顺。
琅嬅听了,轻轻颔首,晃动间,额前那玲珑剔透的水晶流苏折射出冰水般的意境,“这段时间辛苦沁水你们几个了,”她扬声唤道:“玉簪。”
刚刚升了一等宫女的玉簪应声而入,垂首听候吩咐。
如今红芍,被琅嬅提拔成了长春宫的管事姑姑,空出来得一等宫女位子便由玉簪顶上了;而莲心则是占据了琅嬅身边管理文书的女官一职。
“把大匣子里那对嵌珍珠的粉水晶虾饺短钗取来,拿给你沁水姐姐,另给冷芙、滟叶一人一支嵌岫玉粉桃子头银簪。”
沁水三人闻言一愣,随即脸上涌上惊喜,忙屈膝谢恩:“谢娘娘恩典!”
玉簪手脚麻利地取来饰物,一一递到三人手中。沁水捧着那对水晶虾饺短钗,钗头的珍珠透着柔和的光泽,粉水晶雕成的虾饺栩栩如生,连褶子都看得分明,显然是极费心思的物件,不由得越发感念主子的恩宠。
进保垂首轻步踏入暖阁,袍角扫过金砖地,带出些微细碎声响。
“娘娘,太后娘娘入住慈宁宫后,允乌拉那拉氏侧福晋进宫,只是位份由贵妃改为妃。说是降位守孝。乌拉那拉氏侧福晋还请太后娘娘为其改名,现下已是乌拉那拉氏如懿了。”
【啊,真的好颠啊】琅嬅在心里暗暗吐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名字改了?樱花多为粉色的,青樱不合时宜,那为啥不叫粉樱呢?】
窗棂外的日光斜斜切进来,在他青灰色的宫装上投下道浅痕。
“还有,”进保顿了顿,似是在斟酌措辞,“皇上刚下了旨,为高佳氏贵妃,赐封号‘慧’;乌拉那拉氏妃,赐号‘娴’。旨意已着人送去各宫了。”
殿内一时静了些,只听得见自窗隙溜进来的风,卷着廊下几缕茉莉花的香气,轻轻拂过梁柱间悬着的那串蓝水晶络子,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啧啧啧,兜兜转转乌拉那拉氏还是成了娴妃,这剧情线真是够坚强的,还没完全崩坏呢。】
琅嬅开口道:“本宫知晓了。还有别的事吗?”
“回禀娘娘,另有一事——大阿哥、二阿哥在南三所的住处,已经布置妥当了。”
琅嬅闻言抬眸,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随即朗声问道:“住处的炭火备足了?这几日风硬,地龙可得仔细盯着,莫要让阿哥们受了寒。”
“回娘娘,炭火都是新出的银骨炭,地龙也试过了,烧得匀净。”进保垂首应着。
琅嬅微微颔首,又想起什么似的,眉峰微蹙:“永瑚不喜闷气,夜里总爱踢被子,你们把他常用的那床珍珠羊羔绒被送去。再叮咛伺候的宫人,夜里务必多起身照看两遍,莫让他着了凉或是闷到了。”
她顿了顿,又念及饮食:“他素来爱吃的糖蒸酥酪这些点心,南三所的小厨房怕是做不地道。罢了,就让长春宫的点心师傅跟着去南三所暂住些时日,调教好了那边的人才再回来。”
“红芍,你亲自带人去南三所,再细细布置一遍,”琅嬅细细叮嘱,“永瑚那些心爱的小摆件,一样都不能少,全给带上。还有,赏点心师傅一袋金瓜子,就说本宫谢他辛苦,让他务必尽心。”
红芍恭声应下:“奴才省得,这就去办。”
琅嬅满意颔首,复又提起二阿哥永璜,语气稍缓却依旧细致:“永璜性子素来沉稳,前几日请安时倒提过,想要一套新的九连环。莲心,你让内务府寻最好的匠人,打一套和田玉的来,配着我备好的启蒙课业匣子一同送到永和宫那里,也算是恭贺。”
琅嬅又看向进保道:“冬日里,南三所的院子里栽的翠竹、松柏脆生生倒是精神,但也单薄了些,我花房的香水百合、紫薇虎头茉莉开得正盛,挑几盆给阿哥们装点书房吧,孩子们瞧着也欢喜。”
一连串的吩咐,让在门外的乾隆都咋舌了。
“皇后花房的花向来是独一份的佳品,不如也给朕拿两盆。装点一下书房?”
琅嬅闻言,勾唇浅笑,转向乾隆敛衽福身,语气温软如浸春露,偏带了丝恰到好处的委屈:“皇上又来逗臣妾了。前儿刚给养心殿送了两盆金黄羽凤凰花、珠光粉仙鹤来,花瓣层层堆绽得正艳。”
【开玩笑,送礼,她可是专业的!】
她微微抬眼,眼尾轻挑时漾开点娇憨,话锋却转得妥帖:“若是皇上瞧着那些乏了,花房里正有几盆墨玉梅打了苞,再过几日便绽开了。到时候臣妾亲自捧着去,配着养心殿的暖炉,雪天里瞧着,想来更有雅趣。”
进保在旁听得仔细,忙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办。先将给阿哥们的花送过去,再守着那几盆墨玉梅仔细照看,定不叫娘娘和皇上挂心。”
乾隆瞧着她这副周到里藏着灵动的模样,朗声笑道:“还是皇后心细。既如此,朕便候着墨玉梅开吧。”
说着,伸手揽过琅嬅让她在身侧坐下,又道:“今日,朕陪着皇后一同用午膳。朕可是听高贵妃说了,你这的素食最是甘美鲜香,她与陈妃都赞不绝口,尤其是你小厨房做的水晶冻素十鲜饺,她们每回都要吃上一小盘呢。”
“‘温馨熟美鲜香起’,鲜香二字,原是形容花朵绽放时散逸的清新之味,以及草木蓬勃的生机。想来晞月与婉茵爱吃这饺子,约莫也是贪这食物里最本真的鲜灵——如今天气寒凉,这般水灵灵的时鲜菜蔬,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如今京中这一斤菜,真真是贵得离谱,好在这些食材都是臣妾自己那暖棚里产的,倒不费什么。”
琅嬅说着,纤指掀开案上那本蓝布封皮的账簿,指尖在几行墨迹上轻轻滑过:“今年雪下得大,多余的菜蔬臣妾让莲心、进保盯着交内务府售卖了,赚来的银钱,除了给底下人添些赏钱,余下的都让红芍支应着,在京里开了三处粥铺,每日辰时起施粥,又采买了厚实绵被和上好炭火,让顺天府的人领着,给那些街头巷尾的贫苦人家分送去了。” 她抬眼看向乾隆,眉宇间带着几分浅淡笑意,让乾隆蓦地想到了,沁在阳光里的初雪、静谧梨花下的冰蓝湖泊。
“前儿红芍来回,说粥铺外每日都排着长队,那些百姓捧着热粥,嘴里念叨的都是皇家的恩典呢。臣妾想着,这点微末之事,原不值当在皇上面前提及,只是暖棚的进项本就该用在这些地方,才不算辜负了这份天寒里的生机。”
乾隆听着,指尖在膝上轻轻叩着,目光落在她翻开的账簿上,见字迹工整,每一笔进项支出都写得清清楚楚,不由颔首笑道:“皇后不仅心细,更有这份体恤民生的仁心。朕,真得很满意!”
他素来知晓琅嬅喜做这些济贫扶困的事,从前在潜邸时便是这般心性。这些时日瞧着,她当了皇后,这份仁善不但半点未改,反倒因着肩上担了“母仪天下”的分量,愈发宽厚深切了。
“对了,朕打算提傅恒为头等侍卫。明日我让他到养心殿来领旨,你也可唤他来长春宫说话,往后他在御前当差,你们姐弟见着也方便些。”
琅嬅闻言抬眸时眼尾的笑意温温软软:“傅恒那孩子少年老成,从不见他像别的少年郎那般毛躁。只是……”她稍顿了顿,将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他毕竟年轻,骤然到御前当差,若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望皇上多提点着些。”
“皇后多虑了,傅恒确有才干,往后历练出来,未必不能成栋梁之材。”乾隆接过茶盏饮了一口,笑着说道。
他对富察一族真是一百个满意。族中儿郎个个生得高大俊朗,既有满腹经纶的才学,又有超群出众的武艺,端的是栋梁之相。
尤其是傅恒,这孩子打小就在他跟前晃悠,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论起聪明灵气,满京少年里难寻第二个;再论才干武功,更是万里挑一的出众——小小年纪已显露出的沉稳与锐劲,连朝中老将见了都要赞一声难得。
琅嬅她垂眸掩去笑意,慢悠悠道:“皇上说的是。傅恒能有今日,也是托了皇上的福,在潜邸时便得了不少指点。”
心里却暗自嘀咕:那是自然,当年她悄悄让人送了多少蕴含灵气的吃食、补药,给他补身子。那些灵气可不是白给的呀~
“只是臣妾想着,往后傅恒在御前当差,还是不要让他往长春宫里跑了,免得冲撞了规矩。”
“你的心思,朕懂。傅恒年纪小,偶尔进宫陪你说说话也好,不必太过严苛。”乾隆满不在乎地说道。
琅嬅无语,只能笑笑不说话。【服气了,放一个半大小子在你自己的后院乱跑,亏你想的出来。你不担心戴绿帽子,我还担心傅恒被不长眼的泼脏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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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
“呀,娘娘您瞧!”惢心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惊喜,“这糊窗户的明纸竟这般好看——淡紫色的底子上,还印着丁香花呢!”
如懿一副也很惊喜的模样,玫粉色的唇不自觉的外撅了一下,故作矜持地嗔了一眼惢心,又撅开嘴笑着对一旁的内务府总管秦立,歪着脖子点头。“辛苦你们了。”
“这么费心,定是皇上的意思!”阿箬凑近如懿耳边,声音里裹着雀跃的笑意。
秦立却像是没听见这头的话,只顺着惢心的话头接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可不是么,不仅漂亮,凑近了闻,还有股淡淡的丁香花香呢。这是皇后娘娘特意指点着,让内务府的匠人新改良出的‘胧月纸’。”
他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又道:“娴妃娘娘您瞧这质地,雾一般朦胧,纱一般轻透,偏生韧劲极好,任风怎么吹也破不了,雨雪沾在上头,轻轻一拭便干净了。”
“皇后?”如懿脸上的笑意倏地敛了,眨眨眼睛,扭头去看后面的海兰。
海兰正细细端详着窗纸,听见青樱唤,便转过身来,目光在淡紫色的纸面上转了一圈,轻声道:“皇后素来心细,连这些寻常物件都肯费心改良。”她说话时声音温温软软,只是听起来不像是在夸奖,反而在暗指什么。
“还真是辛苦皇后了。”如懿微微挑眉,忽然伸手碰了碰窗纸,护甲触到那层朦胧的薄韧,被弹了回来“这般金贵的东西,用在这承乾宫,倒显得本宫托大了。”
惢心在旁忙笑道:“娘娘说的哪里话,这是皇后娘娘的体恤呢。再说了,就凭娘娘的身份,用什么不是该当的?”
秦立却像是全然没听出话音里的微妙,依旧笑眯眯地欠着身子回话:“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了,说娴妃素来爱清净,这‘胧月纸’透光不刺眼,冬日里又拢得住暖意,最合承乾宫的景致。”
他抬手往殿内引了引,语气里添了几分邀功的热络,“娘娘再往里头瞧,那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亲手琢磨出来的新鲜物件——金丝孔雀玻璃喷泉。底下的水晶池子,正好养水仙,等开春抽了芽,配着孔雀尾上的碎光,别提多雅致了。”
如懿顺着他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暖阁门口立着个半人高的玻璃物件,孔雀开屏的造型做得活灵活现,尾羽上镶的金丝在日光下闪闪烁烁,底下的池子果然蓄着清水,水面映着孔雀的影子,倒真有几分流光溢彩的意思。
心里却越发没了高兴劲儿,挂着脸扯了扯嘴角。
只对秦立淡淡道:“既如此,便劳烦秦总管回去回话,说我领了皇后娘娘的情。只是这喷泉金贵,承乾宫的人笨手笨脚的,别磕着碰着,先搬去暖阁角落吧。”
秦立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堆起来:“娘娘说的是,奴才这就吩咐人仔细着些。”
搬完后,见如懿再无吩咐,也没打算给点赏钱,只心里嘀咕了一句“晦气!”,便挥手领着人退出承乾宫了。
“皇后是越发春风得意了。”海兰望着殿内的摆设,轻轻叹了口气,“这些物件瞧着是雅致好看,可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得意劲儿!到叫人心烦。”
“花荣木枯,本是常事。”如懿淡淡道,“只是这宫里的风,向来是东边吹完西边起,谁也说不准,下一阵会刮向哪里。倒不如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海兰走上前,替如懿续了杯热茶:“还是姐姐心里有数。只是皇后如今处处拔尖,咱们往后行事,更要谨慎些才是。”
琅嬅【…………挺能隔空臆想啊!这年头,咋是个车轱辘就被人碰瓷呢?】
【 怎么说呢?这很难评,祝你们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