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太后那,虽说应当时时孝敬,但先前因着如懿之事,还有元澈继承果亲王爵位一事,只怕太后心有芥蒂,朕总怕会委屈了琅嬅你……”乾隆说着,目光转向琅嬅,眼底闪过一丝担心。
琅嬅轻轻摇头,低声道:“皇上,臣妾不觉得委屈,何况有皇上时刻惦念,臣妾便只顾着欣喜了。”再抬眼,只见眼中泪光盈盈,语气微颤,续道:“只是……一想起元澈,心里便忍不住难过。他是皇上与臣妾亲手带大的,在臣妾心中,早已视如己出。可不知为何,太后娘娘、乃至前果郡王,似乎都不愿接纳元澈……如今,居然还想把元澈过继给慎贝勒…”
乾隆闻言,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暖意与疼惜,伸手将琅嬅鬓边垂落的碎发拢到耳后,不由在心底暗暗感叹妻子的慈母心肠,轻声哄道:“朕不会同意的,琅嬅放心,还有朕呢,朕不是已经下旨封元澈为果亲王了嘛?”
琅嬅眼中还带着点点泪意,闻言莞然一笑,“是啊,皇上最好了,还好有您在,”话音刚落,眼底的水光便再也兜不住,顺着眼下的泪痣轻轻滑落:“可臣妾就是忍不住心焦嘛~太后娘娘待元澈,总隔着一层冷意;前果郡王更不必说,上回元澈去探望他,见了面,连句软话都没有。臣妾真不敢想,若是离了皇上和臣妾,往后谁还能像咱们这般疼他?”
乾隆见她泪珠滚落,那颗嵌在眼下的泪痣被泪水浸得愈发分明,心尖霎时软了半截。他伸手将人轻轻揽进怀里,掌心顺着她微微颤抖的脊背慢慢抚着,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傻人,哭什么。太后那是碍于身份,面上得端着宗亲礼数,心里未必不疼元澈;前果郡王如今,病得连床都下不了,只怕是钻了牛角尖,等过些日子朕劝劝他,他自会明白元澈是个好孩子。”
说着,他捏了捏琅嬅的手,带着几分哄逗的温笑:“你呀,总是把别人的事、孩子的事放在前头,倒忘了自己才是最该被疼惜的。有朕在,断不会让元澈离了咱们身边,乖,别哭了,仔细哭肿了眼睛,明日见了永瑚他们,还得被孩子们笑话呢。”
琅嬅被他揽在怀里,听着这温声细语的宽慰,紧绷的肩线渐渐松了下来。她抬手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轻轻应了声“嗯”,泪珠却还沾在睫上,像沾了露的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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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方才夸奖这琵琶之音,朕也觉得这批南府乐人的琵琶弹得不错,朕让他们以后每逢五下午,去长春宫给你和孩子们奏曲!”
琅嬅闻言,眼底含着浅笑道:“谢陛下体恤。孩子们近日总说长春宫的午后静得慌,有这琵琶声相伴,定是欢喜的。只是……”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乾隆,“南府乐人需在御前当差,若每五日专程往长春宫跑,会不会耽误了宫中仪典的排练?”
乾隆执起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无妨。仪典排练多在上午,午后本就有空闲。再说,你带着孩子们在后宫操劳,朕总得让你们得些舒心。”他略一思索,又道,“朕记得你前些日子说,想教璟莘认些乐律?朕会让王钦寻几位南府琵琶大家,顺带教璟莘认认琵琶的弦音,朕也会让下面的人再找更好的琵琶先生。”
琅嬅眼中笑意更深,轻声应道:“陛下想得周全,臣妾谢过陛下。”窗外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
“对了,下头刚呈了新贡的物件,”乾隆瞧见御案上摊开的贡单,目光扫过“冰种飘花翡翠”几字时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暖意,“那翡翠水头足得很,绿丝如烟雨散在冰面上,是滇省布政使寻来的老坑料;还有广东十三行转呈的西洋物件、各色宝石,据说还有法兰西来的香水,玻璃瓶盛的玫瑰香水,闻着倒比宫里的熏香清爽些。待会儿让王钦领着人,一并送长春宫去。”
他忽然想起什么,“哦,还有桩事。”抬手召来近侍的李玉:“前儿璟瑟在御花园追着朕要一架水晶贝母钢琴,朕许了她生辰时送,昨儿西洋教士刚从澳门运到,正是她念叨的水晶贝母面儿,待会儿让内务府的人仔细裹了棉絮,抬去长春宫暖阁,省得她总缠着皇后问‘皇阿玛的话算不算数’。”
琅嬅轻轻晃了晃对方的袖摆:“皇上费心了,那钢琴原是西洋传教士进献的,京里会弹的人都少,璟瑟不过是瞧着琴身镶的贝母好看,新鲜几日怕是就搁下了。”
“新鲜便新鲜着,”乾隆搁下茶盏,眼底浮起笑意,“朕的公主,要架琴还需论该不该?”
正说着,殿外传来进忠的回禀,说钢琴已用紫檀木架抬至宫门外,其余贡品也用描金漆盒盛妥。乾隆摆了摆手:“送去吧。再让御膳房做两碟豌豆黄,装在银屉子里一并带过去,璟元这几日总说午后乏,垫些甜口正好。”
琅嬅望着他细致吩咐的模样,唇边漾开浅淡笑意:“皇上连这些小事都记着,当真是慈父心肠,那群小皮猴素来知道您疼爱他们,又要缠着你讲故事了。”
乾隆朗声笑起来,指节轻叩御案:“缠便缠,朕今儿批完这几本奏折,傍晚就去长春宫,听听璟瑟用新钢琴弹支曲儿——虽说她那点本事,大抵是弹不成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