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就答应嫔妾吧~”
白蕊姬娇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她微微倾身,玉指轻轻拽住乾隆龙袍的一角,鬓边银蝶步摇随着动作轻颤,眼底满是期盼的水光。
见皇上仍未松口,她又往前凑了凑,语气里添了几分委屈:“嫔妾自知出身低微,不比那些名门闺秀有体面,可想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心,确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说罢,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一副怕被拒绝的模样。
乾隆本就心疼她身份低微,被她这般痴缠,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你呀,既这般有心,罢了,那就去吧!只是记住,到了皇后宫里要谨言慎行,莫要失了分寸。”
白蕊姬闻言,眼中瞬间迸出亮闪闪的光,方才那点委屈霎时烟消云散。她顺势往乾隆怀里又偎了偎,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是!嫔妾都听皇上的!”
琅嬅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带着璟莘一起进行围炉下午茶。
中间的铜炉烧得正旺,炭火星子偶尔噼啪轻响,将整个亭台烘得暖融融的。
富察琅嬅斜倚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身旁小几上摆着各色蜜饯点心,璟莘穿着宝蓝色绣白色梨花的毛绒绒小旗装,乖乖坐在矮凳上,小手扒着桌沿,眼巴巴望着架在炉上的银丝烤网。
当宫女将刚烤得金黄的栗子摆上瓷盘时,琅嬅拿起一颗,用银签轻轻划开壳,笑着看向女儿:“璟莘,你瞧这栗子,外皮焦脆,内里粉糯,该配首什么诗?”
璟莘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脆生生念道:“腰痛人言食栗强,齿牙谁信栗尤妨。慢熬细切和新米,即是前人栗粥方。”念完还仰着小脸邀功,“这是皇额娘春天时教的,是不是和栗子正好配?”
琅嬅眼中漾起柔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我家璟莘果然聪慧。”正说着,红芍轻步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琅嬅剥栗子的手微微一顿,【哦豁~白蕊姬要进正殿请安?】
“本宫知道了,既如此,下回就为玫答应也准备一个位子吧!”
随后将剥好的栗子递到璟莘嘴边。
红芍应是,悄然退了出去。璟莘嚼着栗子,含糊问道:“皇额娘,玫答应是谁呀?”
琅嬅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温声道:“是宫里的一位娘娘。你只顾着吃,下一样烤蜜薯要好了,该你背诗了。”
璟莘立刻直起身子,小手背在身后,盯着炉上渐渐冒香的蜜薯,认真琢磨起来,暖阁里的笑语又轻轻漫开。
不多时,宫女用银叉挑起烤得焦红流油的蜜薯,外皮微微发皱,甜香混着炭火气息扑面而来。璟莘抽了抽小鼻子,眼睛瞪得溜圆,忽然拍手道:“皇额娘,我想起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小大人似的踱了两步,朗声道:“番薯种自番邦来,功均粒食亦奇哉;岛人充飧兼酿酒,奴视山药与芋魁。
根蔓茎叶皆可啖,岁凶直能救天灾;奈何苦岁又苦兵,遍地薯空不留荄。
岛人泣诉主将前,反嗔细事浪喧豗;加之责罚罄其财,万家饥死孰肯哀!”
琅嬅接过银盘里的蜜薯,执起小巧的银刀,顺着焦红的外皮轻轻划开一道缝——热气裹着焦糖般的甜香倏然腾起,连一旁案几上的百合花香都添了几分暖意。
她低头看着内里绵密的金黄薯肉,轻声道:“方才念的《番薯谣》,倒也应了这薯字,只是这烤蜜薯,可比诗里的番薯,要甜上许多。”
说罢,她用银叉挑出一小块最软糯的薯肉,待热气散了些,才递到璟莘嘴边。
璟莘张口含住,绵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可小眉头却慢慢蹙了起来。她嚼了两口,咽下后轻轻叹了声:“唉,皇额娘……这蜜薯虽甜,可《番薯谣》里说的太惨了,念得我心里都沉甸甸的,连甜香都淡了些。”
琅嬅闻言,指尖轻轻一顿,随即放下银刀,伸手将璟莘揽到膝上,用帕子温柔擦去她嘴角的薯屑。她望着女儿蹙起的小眉头,声音柔缓却带着分量:“我儿心善,这才听不得苦事。不过,如今正值冬雪,宫外的百姓,寒冬里未必有暖炉,未必能吃上热薯,说不定正冻得搓手跺脚,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呢。”
璟莘仰着小脸,眼里满是诧异:“那他们……会像《番薯谣》里那样饿肚子吗?璟莘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若天再冷些,炭火和粮食不够,很多人便会捱不过去。”琅嬅的目光望向亭台外飘起的细雪,“不过咱们家不缺这些,不如咱们捐些出去,让内务府把你名下产出的番薯,分一些给京郊的百姓,再叫人支起炉子,给他们烤热薯吃,好不好?”
璟莘立刻直起身子,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好!皇额娘,我也要去!我要看着他们吃上热薯,就像我现在这样甜!”
琅嬅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好孩子,你是公主,出宫需得仪仗,但咱们可以先让人把炭火和蜜薯送去。往后你长大了,更要记得,身在暖处时,多想想寒处的人,这才是皇家子女该有的心。”
璟莘点头,伸手抱住琅嬅的脖子:“我记住了!那咱们现在就叫内务府去说,别让百姓冻着饿着!”
琅嬅笑着应下,命人传内务府总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