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漫过银杏林的叶隙,在林知夏的测绘本上织出金色光斑。傅沉舟的白衬衫袖口沾着露水,正用瑞士军刀削刻木楔,刀刃在晨光中划出银弧。突然有松香混着血锈味漫开——刀尖偏斜划过虎口,血珠滴在妊娠化验单的"傅林氏"字样上,洇成朵赤色海棠。
"别动。"林知夏扯下束发的丝带,忍冬花纹的绸缎缠上他伤口。傅沉舟的喉结在她指尖下滚动,监测手环的蓝光扫过她低垂的睫毛:"这种包扎手法,是江工教你的?"
她的动作微滞,丝带尾梢拂过他腕间旧疤:"火灾那年,有个少年用领带给我止血。"抬眼时正撞进他眸中的漩涡,那里沉浮着二十年前的月光。傅沉舟的呼吸突然变得轻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的指尖划过她腕间的烧伤,声音低沉:"那晚我抱着你的襁褓冲出火场,钢筋刺穿这里时,听见你第一声啼哭。"
林知夏的泪水砸在化验单上,晕开了"傅林氏"三个字。傅沉舟的唇峰停在距她睫毛半寸处,监测手环的警报声在雨声中炸响。忽然有车灯刺破雨幕,二十亩地的银杏树在强光中剧烈摇晃。
---
推土机的轰鸣惊飞雀群,林知夏抱着超声波检测仪冲进警戒线。傅沉舟的西装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正用身体挡住最后一棵古银杏。树根处裸露的混凝土桩裂开细纹,露出半截生锈的铁盒。
"这是母亲的时间胶囊。"他掌心覆住她执笔的手,在工程图纸背面写下经纬度坐标。林知夏的鼻尖擦过他颈侧檀香,监测手环的心跳曲线在仪器的滴答声中纠缠。
突然有工人在树洞深处惊呼。探照灯光束里,整箱工程底片正在苏醒——1998年5月的验收现场,傅父与承包商交接的瞬间被定格。林知夏的指尖抚过底片边缘的数字编码,突然被傅沉舟攥住手腕:"看树瘤的投影。"
午后斜阳将银杏树影投在混凝土桩,瘤节轮廓竟与玉扣刻痕完全重合。傅沉舟的唇峰擦过她耳垂:"母亲说,年轮是树木的情书。"
---
暴雨倾盆时,两人蜷缩在工程车后座。林知夏的工装裤裹着傅沉舟的西装外套,湿发贴在颈间像蜿蜒的墨迹。车载收音机沙沙播放《月光奏鸣曲》,他突然执起她的左手,在掌心画着榫卯结构。
"当年火灾现场,"他的指尖停在她腕间烧伤,"我握着这枚玉扣听你哭。"监测手环的蓝光映亮他解开的领口,心口疤痕随着呼吸起伏,像株盘根错节的古木。
林知夏的唇印上那道伤痕,咸涩的汗混着松香在舌尖炸开。傅沉舟的掌心扣住她后颈,将呜咽封进檀香氤氲的深吻。车窗外银杏叶在雨中翻飞,二十亩地的探照灯光束穿透雨帘,将纠缠的影烙在底片箱上。
---
黎明撕开雨幕时,林知夏站在股东大会的投影仪前。傅沉舟的残玉悬在颈间,随她讲解古树年轮的节奏轻晃。当超声波检测仪播放出四百圈年轮的心跳声,满室股东屏息如凝固的松脂。
"这些古树,"她的指尖点过全息投影,"是傅林两家百年契约的见证。"傅沉舟突然起身,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心口疤痕旁新纹的银杏叶泛着红,"我以傅氏继承人的名义,撤回二十亩地开发案。"
反对声浪炸开的刹那,林知夏按下录音键。底片箱里的交接录音在会议室回荡,傅父的叹息混着雨声:"沉舟,护好那孩子。"
散场时傅沉舟的白衬衫染着咖啡渍,掌心却紧攥着林知夏的测绘本。夕阳将两人的影拉长在银杏廊道,他忽然将残玉按进她掌心:"母亲说,修复师最珍贵的……"
林知夏的耳坠扫过他喉结,铜制银杏叶在暮色中轻响:"是能听懂彼此心跳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