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杜城

程三儿也被吓傻了，他没想到，穆家少爷真能为了这个落魄画家做到这份上。他也害怕万一真搞出人命来，自己要脑袋开花，畏畏缩缩站在旁边腿都直打哆嗦。

“你给小爷记好了，他是我的人，你要动他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杜城拉住沈翊问都不问，直接将他拽出了恩蒂娱乐城。

一出大门口，杜城就重重地甩开了沈翊，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等等！”

沈翊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却被杜城带着向前趔趄了几步，杜城满腔怒意的盯着他，金丝框的镜片下藏着奔腾的怒火和痛意。他再次狠狠推开沈翊，身体却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栗。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查下去！”他的怒吼回响在沈翊耳畔，带着蚀骨的苦痛，额角青筋暴起，眼睛里的血丝像毒蜘蛛网般盘结，“现在你满意了？”

毒性在他身体里蔓延开，他苦撑无力，单膝跪倒在地，眼镜也摔在了地上，镜片碎裂一地。

“穆祁！解毒剂在哪儿？！”沈翊跪在他身旁，翻遍了他的西装却只找到半瓶硝酸甘油。

那瓶药还是上次在凯莱生物公司时，他拿给沈翊急救的。沈翊心头百转千回，这东西救得了自己，却救不了他。他费尽心思护下了自己，自己却无法解救他。

“哪有什么解毒剂……你自己都不惜命，还管我干嘛！我死不死和你无关！”杜城说完只觉得五内翻腾，浑身像有蚂蚁在爬，他猛的推开沈翊转头吐得昏天黑地。

沈翊爬起来要去扶他，他却摇摇晃晃自己站了起来，“滚吧，别再跟着我了。”

他的手套已经不知所踪了，手上的纱布早渗出血来，沈翊想起他救自己的事，心里又痛又悔。他哪敢真的离开，只得默默跟在后面，看到杜城勉力走到保时捷旁，突然抽搐重重摔倒在地上。

“穆祁！”沈翊瞳孔巨震，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把他抱住，声音颤抖着呼唤他，“醒醒啊……醒醒穆祁……”

杜城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沈翊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忍安慰道：“别慌，带我去之前的那家医院……”

“好！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医院！”沈翊颤抖着拉开保时捷的车门，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杜城架进去，自己坐到驾驶座才猛然想起，他根本不会开车。

沈翊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怎么办，我……我不会开车，怎么办？”

杜城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可求生的本能让他强撑着，他用尽全力，气若游丝地说道：“别慌……打火，踩……踩刹车，挂D挡……”

沈翊手忙脚乱地按照杜城的指示操作，双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成功打火。挂上D挡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刹车，车子猛地向前一冲，吓得他赶紧又踩下刹车。

“别怕……慢慢开……”杜城微弱的声音传来，像是在给沈翊打气，沈翊咬咬牙，再次启动车子，这一次，车子缓缓向前行驶。

一路上，杜城的情况愈发糟糕，他的身体不停地抽搐，双眼紧闭，冷汗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沈翊心急如焚，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只能凭着感觉开车。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急转弯，沈翊惊慌失措，下意识地猛踩刹车，杜城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冲去，重重地撞在仪表盘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沈翊满心自责，声音颤抖得厉害。杜城没有回应，只是呼吸越来越微弱。

沈翊顾不上许多，重新启动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疯狂驶去。

车子一路曲曲折折的开到医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杜城被推进了急救室，只留下沈翊一个人在走廊里徘徊。

门外的时间度秒如年，沈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医生走出来，他忙上前询问，医生神色带着几分凝重，“病人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神经毒素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还不好说，后续还需密切观察。”

沈翊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些，他走进了病房，在杜城的病床前坐下，眼里蓄满了泪水。要怎样的情意，才让对方为自己做这么多……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手机的铃声响起吵醒他时，太阳已经挂得很高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是何溶月打来的。他怕吵醒杜城，便拿了手机默默退了出去。

“喂，沈翊，你在哪儿？”何溶月的声音，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玻璃碰撞声，像是在实验室。

“我……在医院。”沈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医院？你又受伤了吗？”何溶月一听就担心起来，“还是生病了？在哪家医院？”

“哦，不是我，是……一个朋友。”沈翊解释完，问她打电话来的意图。

“沈翊，你交给我的血液样本DNA检测结果出来了。”何溶月的声音在信号里听起来有点虚浮。

“不是杜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