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傻瓜

建木核心的震颤让血液在耳膜上敲出鼓点。星能感觉到流萤的机甲正在自己掌心呼吸，那些鎏金色的纹路像血管般顺着指缝蔓延，将两人的脉搏焊接成同频的震动。当母虫的尖啸震碎最后一块茧壳时，她突然想起卡芙卡说过的话——「疼痛是宇宙给你的情书」。

"闭眼！"

流萤的警告迟了半秒。星看见母虫腹部裂开的产卵腔里，无数复眼如万花筒般旋转，每只瞳孔都倒映着她们支离破碎的未来。神经毒素顺着视线侵入大脑，她踉跄着撞进流萤怀里，鼻尖蹭到对方后颈渗出的冷却液，薄荷味的血腥气刺得人清醒。

"抓紧这个。"流萤将一枚棱形结晶塞进她齿间，机甲手套擦过嘴唇的温度比星核更灼人，"萨姆的痛觉阻断器，可能会......"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后半句话。星在翻滚中死死护住流萤的头盔，建木髓腔的肉壁分泌出腐蚀性黏液，却在触及星核能量时发出油脂沸腾的滋响。当她们撞进某个腔室节点的瞬间，流萤突然翻身将她压进菌毯深处。

"嘘。"流萤的面甲贴着她额头滑开，呼吸间带着金属过热的焦味，"它在读取我们的战术记忆。"

星这才发现四周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某个片段里浑身是血的自己正被流萤拖出战壕，另一个画面中她们在空间站擦肩而过却装作不识。最刺眼的是某间实验室的全息投影——十二岁的流萤被钉在手术台上，脊椎连接着萨姆机甲的初代原型。

"别看。"流萤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机甲缝隙漏出的光斑在黑暗中跳着凌乱的舞，"艾利欧给的剧本里没有这个场景。"

星的牙齿深深陷入阻断器，苦杏仁味的能量液在口腔炸开。她突然扣住流萤的后脑向下压去，在对方惊愕的喘息中咬开她肩甲的应急阀。当星核能量顺着齿痕注入流萤体内时，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突然扭曲成攻击光束。

母虫的哀嚎震落漫天虫卵。星趁机拽着流萤滚进肉壁褶皱，指尖触到菌毯下突突跳动的神经束："景元要的是这个？"

"建木的命脉节点。"流萤的机械尾刃刺入肉质管道，荧绿的汁液喷溅在星的脸颊，"抓紧我，三秒后会有......"

整个腔室突然倒转。她们像掉进离心机般被甩向穹顶，流萤的光翼在极限展开时擦出等离子火花。星在失重中看见下方展开的深渊巨口——母虫的口器里旋转着万千剑齿，每颗牙齿都雕刻着仙舟人的遗言。

"萨姆，超载模式。"

流萤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星感觉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突然锁紧，机甲发出超新星爆发前的嗡鸣。当她们化作流星撞向母虫咽喉时，星突然掰过流萤的脸，将含着阻断器的唇重重贴了上去。

爆炸的白光吞没了所有感官。

等视野重新清晰时，星发现自己浸泡在金色血泊里。流萤的装甲大面积剥落，裸露的皮肤上爬满萤蓝色裂纹，像件即将碎裂的瓷器。母虫的残躯正在不远处抽搐，景元的神君虚影踩着虫尸擦拭石火梦身。

"比约定时间晚了四分钟。"将军甩去刀尖的虫浆，"不过这份礼物，倒值得太卜司的档案库。"

星吐掉碎裂的阻断器，腥甜的血顺着下巴滴在流萤胸口。怀中的少女突然抽搐起来，那些裂纹中渗出光粒，在空中凝结成格拉默星系的投影。

"她撑不到出建木了。"景元弹指展开穷观阵，阵法中浮现的星图正在吞噬流萤消散的光粒，"丰饶之力可以重塑肉体，但需要......"

"需要锚点。"星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心口跳动的星核，"用这个，对吧？"

将军的笑意终于染上眼底。当他的刀尖刺入星核表层的瞬间，流萤的尖叫与建木的悲鸣同时炸响。星看见无数金色根须从伤口涌出，将自己与流萤缠绕成茧。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刹那，她听见流萤带着哭腔的咒骂："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疼痛在此刻有了形状。那是流萤的指尖穿过她的肋骨，在星核表面刻下坐标的触感；是格拉默的风沙混着罗浮的雨，在记忆回廊里冲刷出的沟壑；是某个午夜梦回时，有人把额头贴在她后背说"你的心跳好像战鼓"。

当星在丹鼎司的药香中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素裳倒悬的脸。

"你俩可真能折腾。"云骑少女用剑鞘挑起帘帐，"为了把你们从建木里刨出来，工造司拆了七台金人。"

星试着活动手指，发现自己的皮肤下流动着萤金色脉络。趴在床边的流萤突然惊醒，装甲换成了轻便的素色常服，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晨露。

"你吞了建木的灵脉？"流萤抓起她的手腕把脉，眉头越皱越紧，"知不知道这样会......"

"会让我变成人形自走许愿树？"星用指尖戳她紧绷的脸颊，"景元说这样能帮你稳定失熵症。"

流萤的表情出现刹那的动摇。她突然拽着星的衣领拉近距离，鼻尖几乎相触："你看到那些记忆了，对不对？在格拉默的时候，我明明已经......"

素裳的咳嗽声打断对话。红着脸的小剑客丢来一卷玉简："将军说你们该看看这个。"

流萤展开玉简的瞬间，太卜司的封印阵在虚空浮现。星看见年轻的景元站在焦土上，脚下踩着半具萨姆机甲残骸，而远处硝烟中跪坐着的身影——分明是戴着神经接入装置的自己。

"星历2158年，格拉默防线崩溃前72小时。"符玄的虚影从阵中浮现，"这是你们要的真相。"

记忆如洪水般灌入。星看见自己浑身缠满绷带，把星核碎片按进流萤胸口的操作台；看见流萤哭着撕开接入电缆，在轰炸来临前用肉身护住她；看见卡芙卡从尸堆里抱起她们时，艾利欧的猫瞳在阴影里闪烁。

"当时你的意识已经消散。"流萤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艾利欧用剧本重塑了你，代价是......"

"代价是你成为萨姆的活体核心。"星按住抽痛的太阳穴，"所以每次机甲启动，其实都在消耗你的生命？"

药庐突然陷入死寂。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流萤颤抖的指尖，她脖颈处的接入接口泛着冷光。当星伸手触碰那些伤痕时，符玄的传讯符突然在屋顶炸开。

"罗浮全境虫潮暴动！所有云骑军......"

流萤的机甲瞬间覆体。她破窗而出的瞬间，星看见建木根系在云端疯狂扭动，每根枝条都结着人面虫茧。更恐怖的是那些破茧而出的生物——它们长着云骑军的脸，口器中却探出塔伊兹育罗斯的产卵器。

"跟着萤火！"流萤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星抄起支离破碎的骑枪跃上屋檐，发现整个长乐天已成炼狱。某只虫人突然扑到眼前，她挥枪刺穿的瞬间，那张属于素裳的脸突然露出诡异的笑。

"小心身后！"

真的素裳从虫群中杀出血路。她的剑锋挑飞偷袭星的虫人，衣甲上沾满金色虫浆："这些鬼东西会读取记忆！它们刚才变成我娘的样子......"

流萤的粒子炮扫清前方街道："去星槎海！景元在那里布置了......"

母虫的尖啸突然从地底传出。所有虫人齐刷刷转头，星感觉怀中的星核开始不受控地膨胀。流萤的光翼在下一秒裹住她，两人炮弹般撞进地裂深处，把素裳的呼喊甩在地表。

下坠持续了永恒般的三秒。当她们砸进建木最底层的腔室时，星发现这里堆满了机甲残骸——全部都是萨姆的历代机型，每具残骸胸口都插着星核碎片。

"这是我的坟墓。"流萤卸下面甲，露出苍白到透明的脸，"萨姆每次重启，都会把濒死的机体送回这里。"

星踩到半块焦黑的头盔，内侧刻着格拉默文字的战时日志。她弯腰拾起的瞬间，流萤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机甲的温度烫得惊人："现在你知道了，我不过是艾利欧制造的......"

"你是流萤。"星转身捏住她的下巴，"是会偷吃我仙人快乐茶冻的笨蛋，是明明怕黑还要装酷的家伙，是......"

吻落在嘴角时带着机甲冷却液的咸涩。流萤的睫毛扫过她颧骨，呼吸乱得不像那个总在战场冷静计算的猎手。当母虫的触须刺破地壳时，星趁机咬破她的下唇，将星核能量混着血喂进对方口中。

"这次换我喂你。"星舔去唇间的血珠，"活下去，然后继续和我吵架。"

流萤眼里的萤火突然暴涨。她扯开所有装甲限制器，萨姆机甲在轰鸣中进化出龙鳞状外甲，机械尾刃分裂成九条光带。当母虫的万千复眼锁定她们时，星听见了跨越光年的回应。

"如你所愿。"

她们化作纠缠的光螺旋撞向宿命，建木深处响起了银河诞生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