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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恶金威穷途衔旧怨,慧陆芸绝境斗凶神(七)

太平侠客传

金威思绪未定,何永志的拳锋已破空袭来,势如流云奔涌,快不可挡。他急抬右臂格挡,却见何永志左手一拨,如拂云开雾,轻巧卸开他的防御,右拳紧随其后,直取中门——正是流云拳法中的精妙杀招“拨云见日”!

金威右臂被荡开的刹那,左手已如猛虎出闸,迎着何永志的拳势悍然击出,使的正是伏虎拳法中的“狂风破浪”——此招与“拨云见日”形异神同,皆是以刚猛直进破敌中路的狠辣手法。

何永志在紫荆山中潜修三载,不仅习得落梅剑法之精妙,更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昔日他与金威交手屡落下风,如今同样的招式使出,拳势却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砰!”

双拳相撞的刹那,金威只觉一股绵长后劲如浪潮般层层涌来。他引以为傲的“狂风破浪”竟如撞上山岳,拳骨剧痛钻心,整条左臂霎时酸麻难当。

金威连退数步,后背猛地撞上一块突出的山岩。他眼中凶光一闪,借着山势猛然跃起,身形如苍鹰搏兔,居高临下使出一记“青石落坠”——这招本是立地发劲的杀招,此刻被他借下坠之势催动,拳风呼啸,其势更沉,势要将何永志一击毙命!

何永志却纹丝不动。他左掌如托山岳,稳稳接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右拳却似潜龙升天,自下而上直击金威面门。“咔嚓”一声脆响,金威鼻梁应声而断,鲜血顿时如泉喷涌。

“呃啊!”金威闷哼一声,却在电光火石间以何永志的拳掌为支点,一个鹞子翻身,竟借力跃至何永志身后。不待身形落地,他已如离弦之箭般沿陡峭的山道狂奔而下。

何永志岂容他逃脱?当即施展轻功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在蜿蜒山道上化作两道残影。眼见距离越来越近,金威突然蜷缩成团,学着先前陆芸的模样,竟不顾一派宗师的体面地滚下山去——方才的猎手,如今竟成了丧家之犬!

山风呜咽,何永志驻足回望。陆芸瘫倒在岩壁旁,重伤之躯已无法言语,唯有那双眸子依然倔强。她微微摇头,目光如刀,分明在说:“不必管我,追!”

何永志燃起一个火把,插在陆芸身前,用以驱赶野兽,随即握紧双拳,望向金威逃窜的方向。他身形一闪,如流云般追着那狼狈翻滚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处。

金威蜷身滚落,速度越来越快,山石草木在他身上刮出道道血痕。何永志眼看追赶不及,突然想起当年在越秀山上,无心那出人意料的逃生之法。他眼中精光一闪,反手拔出断剑,剑光如电,瞬间斩断一棵碗口粗的松树。剑锋翻飞间,木屑四溅,转眼便削出一块光滑的木板。

他左足踏板,右足在山道上猛地一蹬——

“嗖!”

木板载着何永志如离弦之箭般顺坡而下,山风在耳边猎猎作响,两侧景物飞速倒退。滑行速度越来越快,与金威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此时的金威已浑身是血,虽然内力护住了脏腑,但外伤却让他动作渐渐迟缓。

就在双方相距不足三丈时,何永志突然在木板上运足气力,身形腾空而起,右腿如钢鞭般横扫而出!

金威听到背后风声骤急,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仓促间只得运起全身功力硬接——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中,金威三根肋骨应声而断。他闷哼一声,强忍剧痛借势翻滚而起,嘴角已渗出血丝。何永志则稳稳落地,身形如青松般挺拔。

不等金威喘息,何永志已如流云般欺身而上。只见他左手成掌,右手握拳——竟是同时施展流云拳法与流云掌法!拳掌交错间,刚柔并济,招式连绵不绝,将金威逼得节节败退。

山道上,两道身影再度交锋,金威左支右绌,啪啪几声,身上多处被何永志拳掌打中。

金威踉跄起身,还欲再逃,却被何永志一个箭步追上。只见何永志左手如铁钳般扣住他的后领,右手猛地抓住他的裤腰,双臂肌肉虬结,竟将金威整个人高高举起!

“砰——!”

一声闷响,金威被狠狠掼在地上。这一摔势大力沉,震得地面尘土飞扬。金威五脏翻腾,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金星乱舞,耳中嗡嗡作响。

他挣扎着刚要爬起,何永志已如鬼魅般贴近。但见何永志拳势突变,右拳急点——分明是将棍法和刀法中的“流星逐月”化入拳招!

“嘭!”

金威仓促抬手格挡,却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再次栽倒在地。何永志右拳未收,左掌一翻,已成刀砍斧凿之势,一招“力劈华山”当头劈下,金威举双臂格挡,“咔咔”两声,双臂尺桡骨竟被被何永志手“刀”砍断。

三年的修炼已让何永志武功大成,如今已是一窍通百窍通,这一拳一掌间,竟将十八般兵器的精髓尽数发挥!

金威瘫软在地,满脸血污,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山风呼啸,仿佛在为这场宿命对决画上句点......

山风呜咽,何永志持刀而立,刀锋映着残阳如血。他俯视着瘫倒在地的金威,眼中寒芒如刃:“金威,今日便是你我恩怨了结之时!”

“唰——”

第一刀破空斩下,血花飞溅。

“这一刀,为我父亲!”何永志声音冷冽如冰,“你忘恩负义,勾结官府与洋人,弑兄夺位,禽兽不如!”

“嗤——”

第二刀寒光乍现,深深没入金威肩胛。

“这一刀,为我云武堂数十同门!”他字字泣血,“你屠戮同门,竟连妇孺都不放过,简直丧尽天良!”

何永志缓缓举起第三刀,刀身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这一刀...”他声音突然哽咽,“为我大哥,亦是大师兄!十三年前他带我逃离你的魔爪,五年前却惨死你手...”刀锋微微颤抖,“今日,就用他生前佩刀,送你上路!”

最后一刀如雷霆劈落,了却十余年血海深仇。残阳如血,映照着何永志挺直的背影,也染红了这片见证恩怨的土地。山风骤起,仿佛无数亡魂在此刻终得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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