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消毒水混着焦糊味钻进鼻腔时,林夏数着点滴管里坠落的水珠。老周沉默地立在病房门口,腕部疤痕被阴影遮去大半。他递来的手机屏幕亮着午夜新闻快讯:"金煌会所突发火灾,疑似电路老化引发爆炸"。
走廊突然传来轮床滚动的轰鸣,林夏赤脚跳下病床。江川苍白的脸从蓝色帘布后一闪而过,氧气面罩上凝着血沫,缠满绷带的手垂在床边。季雨薇踩着细高跟追在后面哭喊,香奈儿外套沾满烟灰。
"江少爷需要静养!"护士拦住林夏的去路。老周突然抓住她手腕,疤痕硌得皮肤生疼:"看窗外。"
住院部后巷停着辆黑色宾利,江父的银制手杖正敲打车窗。路灯照亮他脚边散落的文件,林夏认出自己助学金的申请表,照片被红笔圈出狰狞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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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过天台栏杆时,林夏在晾衣绳上发现江川的病号服。衣袖染着碘酒和龙舌兰的痕迹,纽扣孔里塞着张字条:"傅里叶变换第7讲,今晚八点"。
废弃美术室飘着松节油的味道,江川背对门坐在画架前。他后颈贴着纱布,画笔却稳如执手术刀。林夏走近时呼吸一滞——画布上是被火焰吞没的会所,而她站在漫天灰烬里,掌心托着枚完整的薄荷糖。
"监控拍到三十七个机位。"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纹身覆盖着新包扎的伤口,"老头子砸了半层楼,可惜..."他转身露出锁骨处的牙印,"没找到纹身师藏的内存卡。"
林夏的指尖悬在狰狞的烫伤上。这是那夜季雨薇泼的热咖啡留下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江川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胸口,心跳透过纱布撞进掌心:"这里存着火灾当晚所有监控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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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晚宴的水晶灯晃得人眼疼。林夏攥着侍应生制服裙摆,耳麦里传来江川的冷笑:"他们居然拿火灾当慈善拍卖由头。"她托着香槟穿行在宾客间,季雨薇的蓝宝石项链在颈间闪着冷光。
"让我们欢迎特别嘉宾!"主持人突然将追光灯打向林夏。大屏幕亮起她被浓烟熏黑的脸,江川抱着她冲出火场的画面循环播放。季雨薇的掌声像淬毒的银针:"这可是江林集团资助的励志典范呢。"
江川的轮椅碾过红毯时,拍卖槌正敲响最后一声。他裹着高定西装像尊破碎的大理石像,手中却举着林夏的助学金文件:"两千万,买这份档案的永久删除权。"
全场哗然中,江父的手杖重重顿地。林夏看见老周闪进配电室,腕部疤痕在应急灯下忽隐忽现。当黑暗吞没会场时,有人扣住她的腰拖进安全通道,雪松香里混着血腥味:"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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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海大桥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时,林夏在机车后座睁不开眼。江川的绷带被风吹散,染血的纱布飘成海鸥的形状。他对着怒吼的浪潮大喊:"老头子买下三个热搜说我精神失常!"
防波堤上堆着被砸烂的摄像机,内存卡在礁石间闪着微光。江川突然掏出口琴,荒腔走板地吹《友谊地久天长》。这是林夏在夜场常听的安可曲,此刻混着涛声竟像首挽歌。
"七岁那年,"他扯下助听器扔进海里,"他们发现我左耳失聪。"浪花吞没昂贵的助听设备,"因为钢琴老师砸的谱架。"
林夏的校服外套灌满海风,露出腰间未愈的烧伤。当她颤抖着贴上江川后背时,发现他脊柱错位的骨节——是十四岁跳窗逃跑摔的,为了不去参加季家的订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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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台的穹顶落满星光时,江川把偷来的钥匙插进望远镜控制台。林夏的鞋跟卡在铁网格里,昨夜季雨薇派人泼的强力胶还在鞋底发黏。
"看猎户座β星,"江川调整目镜的手指缠着新换的绷带,"那里有颗脉冲星每三秒闪烁一次。"电子屏突然亮起红色警告,他笑着输入父亲生日当密码:"像不像我们收到威胁短信的频率?"
林夏在目镜里看见的不是星云,而是江川纹身的特写镜头。那些所谓的数学公式在放大后显出真容——是摩尔斯电码组成的星图,每颗脉冲星位置对应他们相遇的日期。
警报声突然大作,季雨薇带着保安撞开观测室的门。江川将林夏推进升降梯,自己却被蜂拥而至的手电筒吞没。在铁门闭合的瞬间,林夏看见他比着口型,腕间露出半截带血的发圈。
那是她丢失的,沾着实验室废液的黑皮筋。此刻系在他伤痕累累的手腕,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又像条系住星月的红线。升降机急速下坠时,林夏摸到口袋里突然多出的U盘,外壳刻着猎户座β星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