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刻意的缓慢,但其中蕴含的强势和不容拒绝却丝毫未减。冰冷的手指隔着那层单薄的校服布料,精准地按在了那片对应着伤口的位置。
“唔……” 杨博文猝不及防,闷哼声瞬间从紧咬的牙关里逸出。那一下按压带来的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让他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想躲开,身体向后缩。
“别动。” 左奇函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钳制。他按在伤处的手指并未松开,反而稍稍用力,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惩罚他的躲避。另一只手却更快一步,猛地攥住了杨博文完好的那只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强行固定住他想要逃离的身体。
杨博文痛得眼前发黑,只能被迫承受着后背那处被精准按压的剧痛和手腕上传来的禁锢力量。他被迫仰起头,急促地喘息着,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看向左奇函的眼神里充满了生理性的痛楚和无法掩饰的愤怒与屈辱。
“你……放手!” 他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身体因疼痛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左奇函对他的挣扎和愤怒视若无睹。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杨博文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又缓缓下移,落回自己手指隔着布料按压的位置。昏暗中,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能通过指尖的触感,“看”到那层纱布下狰狞的伤口。那深潭般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翻涌了一下——是暴戾?是烦躁?还是……一丝难以捕捉的、被强行压抑下去的什么?
他盯着那片被自己手指按住的区域,仿佛能穿透布料和皮肉,看到里面渗血的纱布和缝合的针脚。车厢里只剩下杨博文压抑不住的、因剧痛而变得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引擎低沉的嗡鸣。
“他慕强……” 左奇函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一种即将喷发的暴怒,“还有他背后那条不知死活的杂鱼……” 他的目光终于从杨博文的后背移开,重新落回他因痛楚而失焦的双眼上,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淬毒的匕首,直直刺入杨博文的瞳孔深处,“他们欠你的这道口子……”
左奇函的指尖在杨博文后背伤处的位置,隔着校服布料,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度,划了一下。
“……我会让他们用命来还。”
冰冷的话语,如同淬毒的誓言,在豪华而压抑的车厢内沉沉落下。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和不容置疑的毁灭性力量。那不是威胁,而是陈述。是来自掌控着这座城市地下规则的王者的,最终宣判。
杨博文被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那指尖划过的冰冷触感激得浑身一颤,后背的伤口似乎也因为这森冷的杀意而更加刺痛。他看着左奇函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就在这时,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司机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少爷,到了。”
左奇函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杨博文脸上,没有半分移开。他攥着杨博文手腕的手指缓缓松开,按在他后背伤处的手也收了回来。但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车门无声滑开。
车外,不再是杨博文熟悉的破败街巷,而是一处极其幽静、私密性极高的所在。高大的乔木掩映着,前方是一座灯火通明、设计极具现代感却又透出低调奢华的独栋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如同水晶幕墙,映照着室内柔和的光线,与车外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左奇函率先下车,站在车门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投下浓重的阴影。他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
“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