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天色暗沉。
两辆马车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时,金丝勾嵌,奢华无比。
帝顼坐在马车里,淡淡地瞟向车外的景象。
先生将离,学子送行。
以盛颜,谢淮安为首的学子纷纷向林老先生行礼,各自送上离别之礼。
俞家兄妹也在,见此情形,俞纤不由红了眼。她五岁由林先生启蒙,如今也与先生相处八年,心中是万分不舍。她虽行事嚣张,但却十分敬重林老先生,不敢逾矩。
林老婉拒了他们的礼物。
“心意老夫领了,东西拿走,你们若真的有心,便谨记老夫的教诲,去追寻自己的路。”
他将送礼的几人赶了回去,望向一旁正要离开的盛颜。
“颜丫头,你过来。”
林老先生唤,盛颜乖乖地走了过去
“颜丫头,可还记得当初的约定?”
盛颜想了想,点点头。
“当初老夫说,只要你学会古琴,就收你为关门弟子,如今你已经学会,老夫自然要履约。”
“老夫本名青衣,是一位隐世儒者,擅文,擅琴,擅八卦医术,治国安民之道。今你为老夫此生唯一的关门弟子。”
“老夫还有一个师弟,名黑袍,武艺卓绝,擅谋划,通易术。太子亦是他的弟子,日后你可称他一声师兄。”
盛颜惊讶,她也没料到林老的背景如此大。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帝顼,拘谨地叫了一声
“师兄。”
帝顼神色淡然颔首,只是一旁的青枫递上一个长长的盒子,
“这是主子给盛小姐准备的见面礼,望小姐好好观摩,莫负了主子一番心意。”盛颜来不及疑惑,便被林老打断 。
“此次离别匆忙,为师没有多教你什么。只是有一点,为师需要点醒你。你可知智极反愚?身处洪流,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事事藏拙,不见得是长久之计。罢了,自己去思量吧。若有难处,可来终南山来寻我。”
青色身影隐去,马车缓缓移动。盛颜立于路旁,车帘放下,掩埋了一切痕迹。北风呼啸,大街上人影绰绰。离来去往,世间之道,盛颜看着这个世界种种,恍若浮世。
师父刚才说,藏拙之道,非长远之计,为何?
盛颜心中心绪万千。
她来到这个世界,本就非她所愿。这里的女子,不是知书达礼,名噪一时的才女,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女,或者是耕耘于田地的庄妇,街上看不见女子经商的身影,也难以在学堂中看见钗裙。贵女的最后,不过是在家相夫教子,困于那一方之地。而庄妇更难,与之相比,至少,贵女无衣食之虑。
然而阶级的分化,更为残忍。朱门内,莺歌载舞,欢宵达旦;朱门外,民不裹腹,哀声怨言。在这里,上位者一句话便可要一条人命,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将军王侯,谁又能抵抗得了那个位子上的人。
哪怕是如今的盛家。
她此身是盛家女,盛家掌上明珠,自幼体弱多病,于江南静养。这不过是托词。
为避未来之祸罢了。
那场宫宴,玉贵妃之举,意图结亲之意十分明显,但盛家乃当朝肱骨之臣,得皇帝重用,恩荣本就如日中天,不需要结亲增荣,便使一计,让盛颜远离京城,自称送往临安静养。如今的盛家,虽身处高位,但却步步谨慎,不敢出一丝差错去。
这样即使玉贵妃的谋划落了一半。只是……
盛颜低头,如今年龄渐长,未来之势难定,她亦不知自己未来会何去何从。
“阿水。”盛颜在心中轻唤,
“怎么了。”
最近不知是不是盛颜的错觉,阿水冒头的几率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帝顼在的时候,唤死唤不出来。
“我想知道原主的人生轨道。”
“嗯???”阿水满头问号。
不过他还是下去翻了翻之前回去重温做的笔记。
“盛颜,盛家嫡女,因自幼多病自小养在临安,于泰兴三十五年,于临安病逝,年仅15岁。”读到这,阿水顿了顿,插了一句。
“主人你别担心,你肯定能活过十五岁的。”阿水信誓旦旦道。
“原主一生都未回东都。”
盛颜沉思。
“没办法,原主的身体确实太差。”
“那临安的医者与东都医者相比如何?”
“自是东都更胜一筹,天子脚下,皇恩浩荡,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太医院的那一群老头?”阿水毫不犹豫得接话。
“那我若提前去东都,可会影响剧情发展。”
阿水摇摇头。
“你在这个世界可随意发挥,世界的崩塌,并非一人一物一情可影响的。剧情也一样,无论过程如何走,结果早已注定。”
“那为何我还要来挽救男女主的感情?”盛颜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说,这是那个莫得感情的机器发布的毫无意义的任务啊!!!!!”阿水想到这,也有点抓狂,在心中把那些发布任务的糟老头子骂了千百遍。
神仙爷子,你发布啥任务不好,非要搞来一个狗血不能再狗血的任务。
阿水抓狂了一会,便自顾自的冷静下来,他觉得还是要换一种说法,安慰一下有些emo的盛颜。
“其实,也不一定改变不了,你尽力而为。”
“一般来说,只要阻止一些反派对男女主感情的破坏,那就没什么大问题。”阿水思量着。
盛颜抓住了词眼,问,
“听你这么一说,这本书的反派还不止一个?”
“那当然了。若不是反派太多,力量争霸太多,这个世界也不至于塌啊!反正你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阿水害怕盛颜在提问,连忙切断了对话,论盛颜怎么唤都不出来。
阿水长呼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