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只有山楂吗

晨雾裹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漫进德云社后院，周苓踮脚把最后一件竹青色大褂挂上衣架。袖口金线绣的云纹扫过鼻尖，痒得她打了个喷嚏。

"这算工伤吗？"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张九龄端着青瓷杯斜倚门框，热气在他冻红的鼻尖上凝成小水珠，"刚熬的梨汤，要不要..."

话音未落，周苓已经捧着保温杯从侧门钻进来，发梢沾着细雪："张老师，陈姐让我把新改的大褂送来。"她低头掏布袋时，一支糖葫芦从兜里滚出来，山楂上的糖壳在青砖地上碎成星星。

张九龄弯腰去捡，后颈忽然被毛茸茸的东西扫过。周苓举着鸡毛掸子僵在原地，看着他中衣领口滑出的银色长命锁，锁芯里嵌着的山楂核正对着她眨眼睛。

"去年封箱演出观众扔的。"他捏着糖葫芦直起身，糖渣沾在虎口像粒朱砂痣，"听说吃了能保平安？"

"那是我哥..."周苓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檐下传来周九良的咳嗽声，他抱着暖手炉从月洞门晃进来，羽绒服兜帽上还粘着半片枯叶。

张九龄突然把糖葫芦举到周苓唇边："尝尝？"冰糖在她贝齿间裂开的脆响里，他转头对周九良挑眉："放心，没核。"

周九良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咔嚓拍下此刻画面——他妹妹鼓着腮帮像只仓鼠，某位相声演员的指尖正偷偷勾走她旗袍盘扣上的线头。这张照片当晚就出现在德云社内部群，配文"某些人夜宵吃糖葫芦不吐核"。

第二天周苓整理戏服时，在张九龄的靛蓝大褂暗袋里摸到个油纸包。剥开三层糖纸，露出枚剔透的山楂蜜饯，底下压着张便签：「核我留着当护身符了」

午后阳光把熨衣板晒得暖融融的，周苓给大褂钉盘扣时，总感觉有视线落在后颈。转身却只见张九龄在窗边逗八哥，那人背对着她念贯口，耳尖红得像是偷喝了师父的枸杞酒。

"小周，帮我把老张的醒酒汤送进去。"王九龙突然把保温壶塞给她，"他非说新段子里要加醉酒戏，拿我珍藏的桂花酿试戏呢。"

更衣室门虚掩着，张九龄歪在藤椅里，月白中衣松垮垮系着。周苓搁下汤碗要走，袖口忽然被拽住："合同第八条..."他拖着醉酒特有的黏糊腔调，"乙方有义务帮甲方对词。"

周苓举着台词本念到"月上柳梢头"，突然被他冰凉的指尖点住眉心："这儿该笑。"她下意识弯起嘴角，却见张九龄举起手机，镜头里两人的倒影映着窗外初升的月亮。

"这张够当新段子素材了。"他锁屏画面一闪而过，周苓隐约看见自己上次在后台打瞌睡的侧脸。八哥在窗外突然学舌："小周好看！小周好看！"

周九良举着竹竿追鸟时，正撞见妹妹红着脸跑出来。他望着屋檐下晃悠的鸟笼叹气，笼门搭扣分明是被人故意解开的。

立春那日周苓收到个锦盒，打开是枚山楂核雕的小兔子，眼睛用朱砂点了红。盒底铺着晒干的桂花，压着张洒金笺：「核保平安，桂赠清甜」

更衣室镜面突然起雾，周苓用手指划拉出小兔轮廓。身后衣架上的沉香手串无风自动，在玻璃上叩出轻响——张九龄正隔着镜子对她笑，指尖也抵在相同位置。

窗外飘起今春第一场雨，王九龙抱着戏服箱撞见两人隔镜相望，摇头晃脑地说：“这三月雨啊它绵绵地下，戏台后有人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