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

记忆里的雪下得很大。父亲将他残破的身躯安置在明月山庄亭下，一道绯色身影踏梅而来。

南胥月"是您……"

南胥月望向泠鸢腰间裂纹斑驳的阴阳佩，映出他眼底破碎的星光，

南胥月"用九转还魂针替我续的脉，让我重新站起来。"

泠鸢抚平衣袖，阴阳佩撞在案上发出清响：

泠鸢"医者眼中，众生平等。"

泠鸢起身时带翻了茶盏，水痕在案上蜿蜒如泪。南胥月拾起她遗落的银簪，簪头一朵冰雕鸢尾花，正慢慢融化成水。

南胥月上前抓住泠鸢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南胥月"救谁都一样？"

掌下心跳如擂鼓，南胥月目不转睛盯着泠鸢，

南胥月"那我这些年……"

泠鸢缓缓开口，朱唇轻启。

泠鸢“忘了吧。”

他猛地松开手，玉扇在他掌心颤动：

南胥月"……原不过是自作多情。"

泠鸢指尖微动，说出的话却刺骨。

泠鸢“……南公子有心了。”

南胥月低笑出声，扇面上竟无端凝出冰霜：

南胥月"原来我珍藏半生的月光……"

他抬手碾碎冰晶，

南胥月"不过是您随手施舍的萤火。"

玉扇"唰"地合拢，转身时带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那盏灯。黑暗中，泠鸢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那里还残留着一点余温。

南胥月推开门的刹那，檐下风铃骤响。谢雪臣不知已在雪中伫立多久，肩头积了薄薄一层白霜，玄色大氅下露出半截未归鞘的剑。

南胥月"听了多少？"

南胥月玉扇抵住谢雪臣心口，冰晶顺着扇骨攀爬。

谢雪臣"从'喜欢'开始。"

谢雪臣剑穗上银铃轻颤，正是当年暮悬铃碎铃重铸的。

南胥月忽然轻笑，扇面"唰"地扫落谢雪臣肩头积雪：

南胥月"那你可要快些。"

指尖在对方心口轻点，

南胥月"总得让兄弟沾沾喜气。"

雪光照亮他眼底破碎的星河：

南胥月"这世上……总该有个圆满的。"

谢雪臣沉默着按住腰间长剑，那里新添了一道为护暮悬铃留下的裂痕。远处传来泠鸢推窗的声响，南胥月转身步入风雪，背影与十年前那个拄着拐杖的少年重叠——

一片雪花落在泠鸢窗棂，凝成霜花……

谢雪臣推开房门时，暮悬铃正赤足坐在窗棂上，手中把玩着他昨日遗落的剑穗。见他进来，她晃了晃腿，银铃在夜色中清脆作响：

暮悬铃"泠鸢姑娘可答应了？"

谢雪臣指尖轻抚案几上未动的茶盏：

谢雪臣"没见到人。"

暮悬铃轻盈落地，绯色裙裾扫过熏香炉，带起一缕青烟。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谢雪臣的下颌：

暮悬铃"没见到人……那少城主这身寒雪气是打哪儿沾的？今日可还下山？"

谢雪臣"下山。"

谢雪臣转身取下墙上的钧天剑，

谢雪臣"南胥月过几日便要回蕴秀山庄，邀他同去。"

剑鞘轻点暮悬铃肩头，

谢雪臣"你去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