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抹鹅黄色身影蹦跳着消失在回廊尽头,天命才拈起一块糕点。酥皮在唇齿间碎裂的瞬间,他怔住了。
子辰"如何?"
子辰捧着茶进来。
天命"......甜。"
子辰瞥见盘中剩下的半块梅干菜馅,欲言又止:
子辰"主上,这明明是咸的。"
天命望向窗外。雪后初晴的光照在砚台上,映得墨汁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他突然想起在三十三重天时,混沌珠终日悬于天命书旁,他们看尽沧海桑田,却从未尝过人间一粒盐、一滴蜜。
天命"子辰。"
他摩挲着笔洗边缘,
天命"若遇见流落凡间的同乡,该带她回去吗?"
子辰"家乡若是枷锁......"
子辰将热茶推到他手边,
子辰"不如在此处,教她识遍甜咸。"
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案头未写完的字帖。那个"天"字最后一捺,不知何时洇开了墨,像一道终于融化的冰痕。
茶烟未散,殿外忽起一阵环佩叮咚。
泠鸢斜倚雕花门扉,指尖绕着腰间阴阳鱼玉佩的丝绦:
泠鸢"本宫是不是来得不巧?"
她眼波流转,掠过案上咬了一半的糕点,
泠鸢"原来国师也会食人间烟火。"
天命袖袍一拂,那方青瓷盘瞬间被收入屉中。屉门合拢的轻响惊动了梁间栖燕,扑棱棱掠过泠鸢鬓边,带起一缕幽兰香。
天命"娘娘何事?"
泠鸢"阿珠那丫头的手艺,"
泠鸢缓步走近,裙裾扫过青砖,带起一缕暗香,
泠鸢"可还合口?"
天命"娘娘怎知是阿珠所赠?"
泠鸢忽地俯身,朱唇几乎贴上他耳畔:
泠鸢"自然知道......"
她尾音拖得绵长,
泠鸢"毕竟那梅干菜馅,是本宫亲手调的。"
天命眸光一沉。
泠鸢"哦,对了——"
她忽然直起身,广袖掩唇一笑,
泠鸢"想着国师清修辛苦,特地添了一味‘春风醉’。"
案上茶盏突然炸裂,碧绿的茶汤溅在宣纸上,将那个"天"字染得面目全非。
天命"你......"
泠鸢"放心,剂量很小。"
泠鸢指尖划过他骤然绷紧的手背,
泠鸢"不过若是运功......"
她突然被一股力道扯入怀中,惊得簪上流苏乱颤。
天命扣着她的腰肢,声音比雪还冷:
天命"娘娘可知,春药对吾无效?"
窗外,阿珠抱着新摘的海棠呆呆站着,几片花瓣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暮色漫进书房,阿珠伏在案前,一笔一画描摹着"人"字。宣纸上的墨迹未干,最后一捺拖得长长的,像是要挣脱纸张的束缚。
昭明"写得很好。"
阿珠抬头,昭明不知何时立在门边,玄色常服上还沾着朝露的气息。他指尖轻点那个"人"字:
昭明"可知天子之道,写的是这个字?"
混沌珠"知道呀。"
阿珠搁下笔,袖口沾了墨也不在意,
混沌珠"但我更喜欢你上次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