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阿珠欢天喜地地拽着泠鸢挤到案边，却在展开竹简时傻了眼——那些密密麻麻的虫鸟篆文，活像一群嘲笑她的蚂蚁。她求助地望向天命，却见那人正与泠鸢隔案对视。

空气仿佛凝固的琥珀。

直到竹简"咔嗒"一声滑落案几，天命才收回目光。他垂眸拂去简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忽而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天命"十年前那场天劫，撕裂了东泽三千里山河。"

他指尖抚过竹简上一道焦痕，

天命"老国君身死。"

泠鸢的鎏金护甲突然刺入掌心，那年亦是她与泠音执掌沐兰大权的第一年。

天命"彼时昭明不过束发之年。"

天命展开竹简，上面的文字在烛光中宛如血色经络，

天命"却在尸骨未寒的灵堂前，接下了传国玉玺。"

竹简上"神窍"二字突然泛起微光。阿珠看见幻象里少年昭明单膝跪地，暴雨冲刷着他染血的战甲——那是他第一次领军出征，以三千铁骑击退十万联军。

天命"十八岁平定北疆之乱，二十岁收服南境七部。"

天命袖中飞出一缕金芒，在虚空勾画出东泽版图，

天命"……平定各国来犯，稳定东泽，昭明勤政为民深受臣民爱戴，天下归心世人奉他为圣君，人族受神族所控，昭明便立下誓言，纵然舍身忘死，亦要护世人无虞……"

烛火"啪"地爆开一朵灯花，阿珠怔怔地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眶微微发红：

混沌珠"原来困住昭明哥哥的不是一道枷锁......而是整个天下。"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混沌珠"人人都唤他圣君，可这一声声尊称背后，都是沉甸甸的期盼......"

鎏金香炉的青烟忽然扭曲了一瞬。

泠鸢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鎏金护甲深深刺入掌心，一滴殷红顺着指缝滑落，在青玉案几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天命"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天命的目光落在那滴血珠上，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天命"这是他亲手选择的宿命。"

混沌珠"宿命？"

阿珠猛地抬头，杏眼里盛满不安，

混沌珠"那......昭明哥哥会死吗？"

泠鸢"会啊。"

泠鸢忽然轻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抚过阿珠发顶，

泠鸢"凡人皆有一死，不过早晚罢了。"

她的笑意未达眼底，像一层面具。

天命广袖一挥，案上血痕瞬间消散：

天命"圣君天生神窍，本该与日月同辉。"

他抬眸时，眼底金纹流转，

天命"今日......是我多言了。"

最后一缕青烟在殿顶盘旋不散，泠鸢缓缓抬眼，正对上天命深不见底的目光。

阿珠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混沌珠"还好昭明哥哥没事~"

她歪着头，发间珠钗轻晃，

混沌珠"国师总说些玄妙的话，阿珠听不懂......"

忽然眼睛一亮，

混沌珠"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