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风月

殿门在阿珠身后轻轻合拢，余下一室寂静。泠鸢蓦然回神，指尖拂过袖口暗纹：

泠鸢"今日叨扰国师多时......"

她起身时带落几案上一瓣枯梅，

泠鸢"告退。"

玄色衣袖却倏忽掠过案几。天命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不重，却让泠鸢踉跄跌回座中。

天命"且慢。"

他取来青玉药匣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备多时。冰绡帕子沾了药露，拭过她掌心月牙状的伤痕时，激起一阵细微战栗。

天命"娘娘该珍重自身。"

天命的声音比药露还凉三分。

泠鸢忽然低笑，腕间翡翠镯撞在案上铮然作响：

泠鸢"会心疼我的人......"

她望着窗棂外渐沉的暮色，

泠鸢"早埋在梅岭了。"

药香氤氲中，天命执帕的手顿了顿。残阳透过雕花棂，在他眼睫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天命"即便如此，"

天命指尖的药露凝成珠，悬在泠鸢掌心伤痕之上，将落未落，声音轻得像雪落梅枝，

天命"也该珍重自己。"

青玉案上，那滴药露终于坠下，在泠鸢掌纹间碎成一片微凉的光。

泠鸢忽然倾身向前，鎏金步摇的流苏扫过天命颈侧。她朱唇贴近他耳畔，呵气如兰：

泠鸢"国师大人这般体贴......"

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执药的手背，

泠鸢"莫不是——在关心本宫？"

药盏"叮"地一声歪倒在案几上，琥珀色的药液缓缓漫过竹简上"天罚"二字。天命倏然侧首，金纹流转的瞳孔直直望进泠鸢眼底。

天命"若臣说是——"

他忽然抬手扣住她欲退的腰肢，药香在呼吸间纠缠，

天命"娘娘当如何？"

烛火"噼啪"爆响，映得他眉间神印如血。

泠鸢的呼吸蓦然凝滞，鎏金护甲悬在半空，映着烛火微微发颤，像只被金线缠住的蝶，她倏然笑开，眼角泪珠如溅血。她染着蔻丹的指尖挑开天命素白交领，露出精致的锁骨：

泠鸢"不若......"

朱唇擦过他耳际，

泠鸢"让臣妾伺候国师大人......品一品这人间风月？"

窗外惊雷炸响，震得案上龟甲裂开细纹。

天命指节微僵，倏地松开钳制。他连退三步，玄色衣袂在烛火中划出冷冽的弧度，重新坐回案前时，已是一副疏淡模样。

天命"更深露重，"

他垂眸翻开竹简，嗓音比案上未干的墨迹还凉，

天命"娘娘请回。"

泠鸢低笑一声，鎏金护甲划过案几：

泠鸢"国师说什么......"

袖中暗香扫过翻开的竹简，

泠鸢"便是什么，那本宫走了。"

她转身时裙裾翻涌如夜潮，殿门开合间，一缕夜风卷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唯余一缕残香缠绕灯柱。

天命执卷的手久久未动，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才缓缓抬眸。他的目光掠过空荡的门扉，最终落在内室檀木架上——那件墨绿织锦披风静静垂落，边缘金线绣着的鸢尾花，在暗处仍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