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李相夷"李相夷......已不是李相夷了。"

他望着窗棂间漏下的天光，

李相夷"这就是命数。"

无了大师拨动佛珠，沉声道：

无了大师"李门主伤在三经，当速回四顾门召集门下弟子及江湖好友共商解毒之法。若再耽搁......"

李相夷"和尚，"

李相夷忽然打断，唇角挂着浅淡的笑，

李相夷"我还能活多久？"

佛珠倏然一顿。老和尚闭目叹息：

无了大师"......勉强十年。"

李相夷"十年？"

李相夷竟笑出声来，

李相夷"你从阎王手里替我讨来十年光阴，这笔买卖倒不亏。"

他撑着桌沿起身，素白中衣被冷汗浸透，

李相夷"不过......还要劳你说个谎。若有人问起——"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药香，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李相夷"就说从未见过李相夷。这世上......再没有李相夷了。至于四顾门......"

他顿了顿，

李相夷"我不会回去。"

无了大师"李门主！"

无了大师急急起身，禅杖撞地铮然作响，

无了大师"你正值盛年，岂能如此轻掷性命？那碧茶之毒......"

李相夷"会让我变成疯子？"

李相夷已走到门边，闻言回头一笑，

李相夷"疯着死去岂不正好？无知无觉，无牵无挂。"

老和尚攥紧佛珠：

无了大师"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山风穿堂而过，吹动李相夷散落的发丝。他忽然念道：

李相夷"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笑意渐深，

李相夷"和尚，你这禅语......我悟了。"

无了大师"李门主！"

无了大师追出门外，却见那人青衫落拓，背影已融入晨雾。远远飘来最后一句：

李相夷"李相夷已葬身东海......从此世上，只有李莲花了。"

晨光微熹，帐暖香沉，李莲花倏然睁眼，额间冷汗未消。身侧慕榕榕呼吸轻缓，青丝散落枕畔。他静默片刻，手臂轻轻环过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慕榕榕睫羽微颤，睡眼惺忪：

慕榕榕"又魇着了？"

李莲花不语，只将脸埋进她颈窝，发丝蹭过锁骨，痒得她轻缩。慕榕榕觉出他呼吸沉重，掌心抚上他后背，隔着单衣触到一片汗湿。

慕榕榕"松手，"

她嗓音还带着初醒的哑，

慕榕榕"该起了。"

李莲花闷哼一声，反倒收紧了手臂。慕榕榕无奈，指尖戳他肩胛：

慕榕榕"李莲花，你三岁么？"

窗外传来狐狸精扒门的声响。慕榕榕趁机挣开，随手将锦被罩在他头上：

慕榕榕"眯一刻钟，若再睡沉了，今日的饭里便多加二两黄连。"

李莲花从被褥间露出一只眼，正瞧见她系腰封时腕间红痕——昨夜他情急时攥出的指印还未消。待要开口，慕榕榕已推门而出，晨风卷入几片桃花，落在空了的枕畔。

榻上余温尚存，他闭目听着厨房传来的淘米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她枕皱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