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刀

云昭接过信笺，借着雪光细看。信上是师父熟悉的笔迹，内容却令她浑身发冷——

原来师父竟是前朝遗老，培养他们是为了有朝一日复辟前朝。而裴雪寒因拒绝参与叛乱，被逐出师门......

"那小师妹......"

"是被师父派人杀的，为了嫁祸于我，逼我站队。"裴雪寒的声音沙哑，"我赶到时已晚，只来得及带走这个。"他取出一个小小的银铃铛——云昭认得，那是小师妹从不离身的饰物。

雪花落在信纸上，墨迹渐渐晕开。云昭的手不住颤抖，多年来坚信的一切正在崩塌。她突然想起临行前师父的嘱托："裴雪寒不死，天下难安。"原来所谓的"天下"，不过是师父一己私欲......

"你的毒......发作很快。"裴雪寒突然单膝跪地，脸色惨白如雪。

云昭这才惊醒，急忙取出解药喂他服下。她的手碰到他的脸，冷得像冰。"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本可以......杀了我。"

裴雪寒抬头看她，黑眸中映着雪光："因为你是小师妹之后，师父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他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我答应过她......要保护好后来的师妹......"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两人同时转头——军营方向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喊杀声。

"北狄夜袭！"裴雪寒强撑着想站起来，"我必须回去......"

云昭按住他："你现在的状态，回去就是送死。"

"那是我的兵！"裴雪寒低吼，眼中燃起火焰，"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丢下他们！"

看着那双眼睛，云昭突然明白了"雪满刀"之名的真意——外表冷若冰霜，内里却藏着足以焚尽自己的炽热。她咬了咬唇，做出决定："我送你回去。但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亲眼看看，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将军。"

裴雪寒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牵动伤口，化作一阵咳嗽。他抹去唇边血丝，眼神锐利如刀："好！那就请云姑娘看仔细了——看看裴某这把刀，到底是沾满无辜者的鲜血，还是......守护者的热泪。"

风雪中，两人相携向火光处奔去。云昭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此刻，她第一次感到心中那把名为仇恨的锁，正在悄然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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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吞噬了半边夜空。

云昭搀扶着裴雪寒穿过混乱的军营，耳边充斥着喊杀声、兵刃相击声和伤者的哀嚎。北狄骑兵如潮水般冲破外围防线，铁蹄踏碎了营帐，刀光闪过之处，鲜血泼洒在雪地上，绽开触目惊心的红梅。

"左翼缺口！堵住左翼！"赵擎在远处高声指挥，长枪挑落一名敌骑。

裴雪寒挣脱云昭的手，踉跄着向前几步，拔出腰间佩刀。刀身出鞘的瞬间，云昭仿佛听见了一声龙吟——那是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刀，刀锋处有一线暗红，如同雪地里蜿蜒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