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裴雪寒在帐门前突然转身,"若我战死,请带着这个铃铛去找京城'听雨楼'的苏掌柜。"他将一个锦囊塞进她手中,"里面有你需要的一切。"
云昭握紧锦囊,感到里面除了铃铛还有一块硬物:"我不会让你死的。"
裴雪寒笑了笑,那笑容在晨光中格外温柔:"有医仙云氏传人在侧,我自然放心。"他迈步走入晨光中,背影挺拔如松,丝毫看不出重伤在身。
云昭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师父常说的话:"裴雪寒此人,外表如冰,内里却藏着一团火,终会焚己焚人。"现在她才明白,那团火不是毁灭之火,而是......守护之焰。
......
一整天的备战让云昭筋疲力尽。她不仅要照料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员,还要每隔两个时辰去检查裴雪寒的伤势。傍晚时分,当她第三次进入中军帐时,发现裴雪寒正对着沙盘出神,脸色苍白如纸。
"该换药了。"云昭关紧帐门。
裴雪寒这才回过神来,任由她帮忙卸甲。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云昭皱眉:"伤口又裂开了。你再这样下去......"
"云昭。"裴雪寒突然问,"你会用剑,为何选择行医?"
云昭手上动作一顿:"师父说,学剑是为了杀人,学医是为了救人。我想......多救一些人。"
"即使那些人是敌人?"
"伤者就是伤者。"云昭剪开染血的绷带,"在我眼里没有敌我之分。"
裴雪寒沉默片刻:"当年小师妹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苦笑,"所以她死了,而我活着。"
云昭为他重新包扎,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他背上其他伤疤——纵横交错,记录着这位将军多年的征战生涯。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道从右肩斜贯至左腰的狰狞疤痕,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是......"
"五年前,黑水河之战。"裴雪寒语气平淡,"我为救一队被困的士兵,单枪匹马冲入敌阵。"
云昭轻轻抚过那道疤痕,想象着当时的惨烈景象:"值得吗?"
裴雪寒转过头,黑眸直视她的眼睛:"那些士兵中,有个刚满十八的小伙子,家里还有瞎眼的老母等着他回去。"他顿了顿,"他现在是第三营的校尉,去年把母亲接到了城里住。"
这句话像一滴热水落在云昭心上。她突然理解了裴雪寒的坚持——每一个被他救下的人,都在延续着某种希望。
"转过去,我要施针了。"她声音有些哽咽。
银针再次刺入穴位,这次裴雪寒的肌肉放松了许多。云昭的手法也更为娴熟,九针落下,形成一个小周天,帮助气血运行。
"你的针法......"裴雪寒突然开口,"和小师妹很像。她总说针要'如雪落无声'......"
云昭手上一抖:"'雪落无声'不是你的剑招吗?"
"剑医同理。"裴雪寒微微侧头,"想学吗?真正的'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