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刀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裴雪寒大步走入。

他今天换了一身靛青色长衫，少了武将的肃杀之气，倒像个儒雅商人。只是腰间依然佩戴着那把雪满刀，刀鞘用布包裹，伪装成普通佩剑。

"准备好了。"他对苏掌柜点头，然后看向雪昭，"感觉如何？"

"好多了。"雪昭站起身，故意活动了一下右臂，"随时可以出发。"

裴雪寒皱眉："逞强。"他转向苏掌柜，"马车已备好，明日寅时出发。走官道需十日，若遇追兵改走小路则要半月。"

苏掌柜递上一个锦囊："这里面有三枚信号烟，遇到危险就放。我在沿途安排了接应。"他拍拍裴雪寒的肩，"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先保雪昭安全。"

裴雪寒郑重点头，眼神坚定如铁。

......

寅时的听雨楼笼罩在朦胧晨雾中。

雪昭换上一身素色衣裙，发髻简单挽起，扮作寻常商贾家的小妇人。她将软剑藏在束腰内，银针和药材则放入随身包袱。苏掌柜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小药箱，里面装着各种解毒良药。

"记住，每日服药。"苏掌柜叮嘱，"心血引毒的后遗症不可小觑。"

裴雪寒从马厩牵出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黑风被染成了棕褐色，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拉车马。

"委屈你了，老伙计。"裴雪寒轻拍马颈。黑风不满地打了个响鼻，似乎对染色很不满。

雪昭忍不住笑了。这是她恢复记忆后，第一次感到轻松愉快。裴雪寒看着她，嘴角也微微上扬。

"走吧，夫人。"他伸出手，帮她登上马车。

"夫人"这个称呼让雪昭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钻进车厢，发现里面布置得很舒适，铺着软垫，还有个小茶几，上面放着水壶和干粮。

裴雪寒坐在车辕上，轻抖缰绳。黑风迈步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声响。雪昭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听雨楼在晨雾中渐渐远去。

"师兄，"她轻声问，"我们走哪条路？"

"先走官道。"裴雪寒头也不回，"赵擎的人肯定重点盘查小路。"

雪昭点头。官道虽然人多眼杂，但反而安全。谁会想到被通缉的"雪满刀"将军敢大摇大摆走官道呢？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融入清晨的商队中。雪昭靠在窗边，看着朝阳染红天际。十五年了，她第一次离开北境，前往那个埋葬着她真正身世的京城......

"饿了吗？"裴雪寒递进来一个油纸包，"刚买的肉饼，趁热吃。"

雪昭接过，咬了一口。肉香混合着葱花的味道在口中绽放，熟悉得令人心颤。"是......城南王记的肉饼？"

裴雪寒的背影微微一僵："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六岁那年，师兄每次从城里回来，都会给她带王记肉饼。那是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之一。雪昭鼻尖发酸，小口小口地吃着，生怕这熟悉的味道太快消失。

马车随着商队缓缓前行。正午时分，他们在一个茶摊停下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