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入虞靖心脏。十年前,她父亲虞锋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只有当时在边关从军的虞靖逃过一劫,从此隐姓埋名。
"你...你怎么知道?"
耶律尧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扔给她。虞靖展开一看,竟是北狄探子从大周朝廷截获的密函,上面清楚地写着要借北狄之手除掉"虞家余孽"。
"看来你的'忠孝节义'并不被朝廷认可啊。"耶律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又似乎有一丝别的什么。
虞靖的手微微发抖。她早知朝廷不信任她,却没想到竟要置她于死地。一时间,愤怒、悲伤、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她强自镇定地问。
耶律尧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望向外面纷飞的大雪:"因为我讨厌被人当刀使。"他回头看她,"尤其是被你们汉人。"
虞靖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些被屠的村庄...不是你干的?"
耶律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聪明。我耶律尧杀人从不遮遮掩掩,更不会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那是谁?"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耶律尧走近她,"有人想挑起大周和北狄的全面战争,而你我都是棋子。"
虞靖心头一震。如果耶律尧所言非虚,那么边境的局势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们可是敌人。"
耶律尧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有时候,敌人比所谓的'自己人'更值得信任。"
帐篷外,风雪更大了。虞靖望着眼前这个宿敌,忽然发现她对他的了解可能全是错的。而更令她不安的是,在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丝她从未预料到的东西——尊重。
---
虞靖在耶律尧的营帐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进来时,她听见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北狄军队正在晨练。
帐帘被掀开,一名侍女端着食物走进来。她放下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和几张面饼,又取来一套干净的衣裳。
"将军命我伺候姑娘更衣。"侍女低着头说。
虞靖扫了一眼那套衣裳——是北狄女子的装束,窄袖束腰,显然不适合逃跑。"我穿自己的衣服就行。"
侍女面露难色:"将军说...姑娘的衣服已经拿去洗了。"
虞靖冷笑,耶律尧这是铁了心要羞辱她。她挥手让侍女退下,独自喝完了那碗汤。羊肉炖得软烂,汤里加了不知名的香料,味道竟出奇的好。她有多久没喝到这样热乎的汤了?在雁门关,她和士兵们同吃同住,常常是一碗稀粥就着咸菜就打发了。
帐帘再次被掀开,这次进来的是耶律尧本人。他已换上戎装,黑色皮甲衬得肩宽腰窄,腰间悬着那把标志性的弯刀。
"睡得可好?"他问得随意,仿佛他们不是敌对的将领,而是寻常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