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终于过去时,已是仲春时节。村里无人死亡,只有几个老人和孩子体弱,需要慢慢调养。杜家的善举赢得了村民的尊敬,连带着那些关于杜如蘅和莫靖言的流言也渐渐消散。
然而好景不长。一天傍晚,杜如蘅正在后院整理药材,忽听前院传来嘈杂声。她跑过去一看,只见父亲正和一个衙役打扮的人说话,脸色难看。
"爹,怎么了?"
杜明叹了口气:"县衙来了通知,说要加征'防疫税'......每家二两银子。"
"什么?"杜如蘅瞪大眼睛,"我们免费送药救人,反倒要交税?"
衙役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朝廷新令,谁让咱们县闹了瘟疫呢?杜大夫家......五两。"
"凭什么我家多交?"杜如蘅怒问。
"听说你们私自制药卖药......本应治罪的。周主簿念在同村情谊,才只加了税银......"衙役意味深长地说。
杜如蘅立刻明白了——这是周世昌的报复!他舅舅在县衙当主簿,分明是借机敲诈!
"我们......"
"我们按时缴纳。"莫靖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平静地打断杜如蘅,"差爷辛苦了,这点茶钱请笑纳。"他递过一小串铜钱。
衙役掂了掂钱串,满意地走了。杜如蘅气得直跺脚:"凭什么给他钱?我们明明......"
"小不忍则乱大谋。"莫靖言低声道,"周家......我会处理。"
他的眼神让杜如蘅打了个寒战——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厉,属于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将领的眼神。
当晚,莫靖言很晚才回来。杜如蘅等在院中,见他衣衫整齐,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你去哪了?"她小声问。
莫靖言在月光下微微一笑:"散步。"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杜如蘅肩头的一片花瓣,动作温柔得与那身戾气全然不符:"去睡吧,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果然,第二天村里就传开消息——周世昌昨夜不知被谁教训了一顿,鼻青脸肿地躲在房里不敢见人。更奇的是,县衙突然来了公文,宣布免除金穗村的"防疫税",还嘉奖杜家父女"济世救人"。
杜如蘅心知肚明是谁的手笔,却默契地没有追问。只是当晚给莫靖言送夜宵时,特意多放了一勺蜂蜜——那是他喜欢的甜度。
春风吹过金穗村,新插的秧苗在田间摇曳。杜如蘅站在田埂上,看着莫靖言指导村民们修整水渠的背影,心中满是暖意。
无论他曾经是谁,现在的他,正在成为这个村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她,希望能一直站在他身边,看四季轮回,稻花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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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过后,雨水渐多。
杜如蘅赤脚踩在泥泞的田里,弯腰将嫩绿的秧苗插入水田。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背上,田水微凉,却让人神清气爽。
"如蘅,试试这个。"莫靖言的声音从田埂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