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酿

"如蘅，试试这个。"莫靖言的声音从田埂上传来。

她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见莫靖言拿着一个奇怪的木制工具走来——那东西像个小轮子，上面均匀分布着几个小爪子。

"这是什么？"

"秧马。"莫靖言踏入水田，泥水立刻没到他小腿，"北方屯田用的插秧工具，能省一半力气。"

他示范着将秧马滚过平整的田泥，上面的小爪子在经过处留下整齐的小坑。杜如蘅试着将秧苗放入那些小坑中，果然又快又准。

"太神奇了！"她惊喜道，"你从哪儿学来这个？"

莫靖言嘴角微扬："见过一次...就记住了。"他总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些不寻常的技能，仿佛一个退伍军人懂得农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两人并肩劳作，不一会儿就插完了一垄。杜如蘅直起酸痛的腰，突然发现莫靖言脸上沾了几点泥水，配上他素来严肃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

"噗——"她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莫靖言疑惑地挑眉。

杜如蘅伸手想替他擦掉，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泥，反而在他脸上抹开更大一片。这下更好笑了，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跌坐在田里。

莫靖言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他忽然弯腰掬起一捧泥水，作势要泼向杜如蘅。

"你敢！"杜如蘅尖叫着躲闪，却不小心踩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托住。杜如蘅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莫靖言近在咫尺的脸。泥水从他额前发梢滴落，滑过高挺的鼻梁，悬在唇边欲坠不坠。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杜如蘅看不懂的情绪。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杜如蘅能感觉到莫靖言的手臂在她腰间收紧，又克制地放松。

"小心。"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哑。

杜如蘅脸颊发烫，连忙站直身子："谢、谢谢..."

莫靖言松开手，后退半步，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两人沉默地继续插秧，但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如蘅。"过了一会儿，莫靖言打破沉默，"你之前说的新稻种...就是这种？"

杜如蘅点点头："我从行商那里换来的，说是南诏国的品种，耐涝又抗虫。我想试试和祖母的古法种植结合..."

"聪明。"莫靖言真诚地赞叹，"若能成功，产量至少翻倍。"

"真的？你也这么想？"杜如蘅眼睛一亮，"爹还说我瞎折腾，老品种才可靠..."

"老品种稳，但求变才能进步。"莫靖言认真地说，"军中也是如此...固守旧制的军队，迟早被淘汰。"

杜如蘅好奇地问："你在军中...是管屯田的后勤官吗？"

莫靖言手中的秧马停顿了一下："不全是..."

就在这时，田埂上传来一阵笑声："哎哟，小两口插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