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酿

"如蘅..."杜明蹲下身，轻拍女儿的肩膀，"回家吧，天黑了。"

杜如蘅点点头，将收集到的稻穗用手帕包好，贴身收着。这是她最后的希望，来年的种子全指望这些了。

第二天一早，杜如蘅正在厨房熬粥，忽听院外一阵嘈杂。她放下勺子出去查看，只见几个衙役站在院中，父亲正与他们交涉。

"怎么回事？"她快步走上前。

为首的衙役抖开一张公文："县尊大人令，今年水患严重，加征'抗灾税'，杜家需纳粮五石，或折银七两。"

"七两？"杜如蘅惊呼，"往年最多三两！"

"今年特殊。"衙役面无表情地说，"三日不交，以抗税论处。"

杜明脸色发白："差爷，今年收成本就不好，能否通融..."

"杜老丈，"衙役压低声音，"不是我不帮忙...听说您得罪了周家？周主簿亲自下的令..."

杜如蘅气得浑身发抖，却知道跟这些差役理论无用。她强忍怒火："我们按时缴纳就是。"

衙役们走后，杜明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没跌倒。

"爹！"杜如蘅连忙搀住他。

"没事..."杜明摆摆手，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竟带了血丝。

杜如蘅大惊失色："我去请大夫！"

"不用，老毛病了。"杜明勉强笑笑，"歇会儿就好。"

但情况比杜明说的严重得多。当天下午，他就高烧不退，神志模糊。杜如蘅连夜请来大夫，诊断是"忧思过度，风寒入肺"，需静养调理。

"这药方上的药材..."大夫欲言又止，"不便宜啊。"

杜如蘅咬咬牙："您尽管开，我想办法。"

送走大夫，她翻出家中积蓄——只有四两多银子，还不够交税，更别说买药了。她看了看酒窖方向，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把最新酿的"长思酒"拉到镇上卖，不管什么价钱都认了。

夜深人静，杜如蘅守在父亲病榻前，用湿布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杜明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每次睁眼都忧心家事。

"如蘅..."他虚弱地抓住女儿的手，"爹没用，拖累你了..."

"别这么说。"杜如蘅强忍泪水，"您养我小，我养您老。咱们家会好起来的。"

杜明颤抖着从枕下摸出一把钥匙："我床底有个铁盒...万一我...那里有给你留的东西..."

"爹！您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杜如蘅声音哽咽，"我这就去给您熬药。"

她拿着药方去厨房，却发现几味主药家里都没有。夜已深，镇上药铺早关门了。无奈之下，她想起祖母的医书里提过可以用酒入药替代某些药材。

翻箱倒柜找出那本发黄的《本草杂方》，杜如蘅就着油灯仔细查找。突然，一张折叠的纸从书页中滑落。她好奇地展开，发现是母亲的笔迹——那是一页酿酒笔记，记录了一种特殊的"金稻"酿制法。

"...金稻者，穗长粒圆，熟时灿若黄金，唯皇室御田可种...酿成酒后，色如琥珀，饮之可安神定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