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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清深吸一口气，指向第一套方案："'记忆之匣'概念，保留原有建筑外壳，内部完全重建..."

程墨川的眉头在第三页时就皱了起来，还没等婉清讲完就摇头："下一个。"

第二套方案"'新旧对话'采用了更激进的手法，将现代玻璃结构穿插在老建筑中。这次程墨川让她讲到了第十页。

"太割裂。"他打断道，"像两个无关的建筑硬凑在一起。"

婉清的手指微微发凉，指向最后一套方案："'时光叠影'，您之前提到过喜欢这个方向..."

她详细解释了如何通过现代材料模拟老建筑的质感，如何让新旧元素自然交融。讲到智能调节的"记忆窗"系统时，她甚至看到程墨川微微点头，心头涌起一丝希望。

"停。"程墨川突然抬手，"这个采光井的位置会破坏客厅的空间连续性。"

婉清一愣："但这样可以让午后阳光直接照到壁炉位置，就像您描述的童年记忆..."

"代价是牺牲了整体结构的完整性。"程墨川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在图纸上画了几道线，"这样调整，既能保留采光路径，又不破坏承重墙的连贯性。"

婉清凑近看他的修改，惊讶地发现这几笔确实解决了问题。更让她吃惊的是，程墨川的线条精准老练，绝非业余人士的手笔。

"您学过建筑？"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程墨川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继续。"

周哲在一旁轻轻摇头，示意她别追问。

婉清咬了咬下唇，决定冒险一搏："程总，恕我直言，如果您要我完全按照您的想法来设计，那不如您自己动手。您聘请我，不正是因为需要专业的视角吗？"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哲倒吸一口冷气，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悬停。

程墨川缓缓靠向椅背，眼神锐利如刀："你认为我在越界？"

"我认为您在要求一栋不可能的建筑。"婉清直视他的眼睛，"您想要它同时凝固在过去的每一刻，又能完全面向未来。这就像..."她搜寻着比喻，"就像要求一个人永远活在回忆里，却又期待他敞开心扉迎接新生活。"

话一出口，婉清就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程墨川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手中的钢笔啪地一声搁在桌上。

周哲迅速站起身："程总，十分钟后您还有个视频会议..."

"取消。"程墨川的目光没有离开婉清，"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婉清的心跳如鼓，但已经无法回头："这栋别墅的结构问题非常明显——每个新增部分都像补丁一样生硬地贴在原有结构上，没有真正的融合。就像..."她深吸一口气，"就像一个人不断用新的经历掩盖旧伤，却从不真正处理伤口本身。"

窗外突然响起雷声，初夏的第一场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落地窗上，像是为这场对峙配上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