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设计师,这面墙真的要全部保留吗?"工头老张指着主客厅的承重墙,"里面都蛀空了,拆了重建更安全。"
婉清走近那面斑驳的墙壁,手指抚过上面几道浅浅的刻痕——那是程墨川父亲记录他身高的标记,从五十厘米一直到一百八十厘米。最上面的一道刻得特别深,旁边写着日期,正是程墨川拿到MIT录取通知书的那年夏天。
"保留。"她坚定地说,"加固内部结构,外表面只做清洁处理,连漆都不要上。"
老张挠挠头:"那成本可就..."
"按俞设计师说的做。"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婉清转身,看见程墨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子里,一身深灰色西装,在满是建材的工地上显得格格不入。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程总,您来了。"婉清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被汗水粘在颈后的头发。
程墨川微微点头,走到那面墙前,目光落在最高的那道刻痕上。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婉清注意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早会半小时后开始。"他对婉清说,然后转向老张,"所有俞设计师标注要保留的部分,一律不得改动,成本不计。"
老张连连点头,小跑着去通知其他工人。
"您来得真早。"婉清说,"我以为早会九点才开始。"
程墨川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新加坡那边传回来的材料样品报告,想让你尽早过目。"他停顿了一下,"我每天早上七点半到办公室,今天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婉清接过文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程氏集团总部在市中心,而云山别墅在城郊,这个"顺路"未免太牵强。
翻开文件,她惊讶地发现每一页边缘都有程墨川手写的批注,有些甚至是专业建材术语的详细解释。这些字迹工整有力,与他在设计图纸上画的那些线条一样精准。
"这些样品..."婉清指着一款再生木材,"比原计划贵了百分之四十。"
"但符合你的环保理念,而且耐用性更好。"程墨川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地下室防水材料也换了,你之前提到的那种有毒性问题。"
婉清抬头看他,阳光正好照在程墨川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记得她随口提过的每一个细节。
"谢谢。"她轻声说。
程墨川只是略微颔首:"专业建议而已。我去车里拿点东西,会议室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婉清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他看太久,赶紧低头假装研究文件。但那些黑色的字迹在她眼前跳动,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早会上,婉清详细讲解了本周的施工计划。程墨川坐在长桌尽头,时而点头,时而提出尖锐的问题。当婉清提到要为庭院那棵老梧桐树设计专门的保护结构时,工程部的李经理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