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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温度最低，俞婉清虽然穿着祁煜的外套，还是忍不住打颤。祁煜不知从哪里找来些干树枝，在安全距离内点起一小堆篝火。

"过来。"他命令道。

火焰驱散了寒意，也照亮了祁煜的侧脸。俞婉清偷偷用余光看他——火光中的祁煜比平时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他专注地添着树枝，火光在睫毛上跳跃。

"你为什么选择建筑？"俞婉清突然问。

祁煜停下动作："因为建筑是凝固的时间。"他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立方体，"一栋好的建筑能承载记忆，跨越世代。即使设计它的人不在了，建筑依然在讲述故事。"

"就像摄影。"

"不一样。"祁煜摇头，"照片记录的是瞬间，而建筑创造的是容器——用来盛放生活的容器。"

俞婉清笑了："所以我们一个捕捉时间碎片，一个建造承载时间的容器？"

祁煜也微微勾起嘴角："可以这么说。"

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俞婉清匆忙回到相机前，调整构图。祁煜跟过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你知道吗，"俞婉清一边工作一边说，"我最喜欢日出前的这一刻。摄影师称之为'蓝色时刻'，天空既不是黑夜也不是白天，而是一切皆有可能的过渡期。"

祁煜没有回应，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像一缕温暖的阳光。

日出壮丽得令人屏息。金红色的光芒洒在水面上，成千上万只候鸟同时起飞，翅膀拍打的声音如同大自然的交响乐。俞婉清连续按下快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完美！"拍完最后一张，她转身向祁煜展示相机屏幕，"看这个构图，光线...呃，祁煜？"

祁煜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的目光越过她肩膀，死死盯着远处的公路。俞婉清回头，看到一辆银色轿车歪歪扭扭地行驶着，突然失控撞向护栏——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晨空。

祁煜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

"不...不要..."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又是银色...又是..."

俞婉清瞬间明白了——这场车祸触发了他的创伤记忆。她扔下相机，一把抓住祁煜的手臂："祁煜，看着我！不是那场车祸，不是沈念！"

但祁煜已经陷入恐慌发作。他的瞳孔扩大，额头渗出冷汗，整个人像是被困在某个可怕的回忆中无法挣脱。

俞婉清当机立断，从地上捡起相机，调到实时取景模式，塞到祁煜手中："看这里！通过镜头看！"

祁煜的手指机械地握住相机。取景框中，车祸现场被框定在一个明确的矩形内——消防员已经赶到，正在救助司机。没有爆炸，没有死亡，只有一场普通的、可控的交通事故。

"深呼吸，"俞婉清站在他身后，双手轻扶他的肩膀，"调整焦距...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