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珊告诉我你在这里。"他的声音沙哑,"你还好吗?"
俞婉清愣在原地,咖啡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熟悉的须后水味道,真实得不像梦境。她机械地接过纸杯,热度透过杯壁传到她冰凉的指尖。
"你怎么..."
"高铁,然后出租车。"祁煜简短地回答,在她身边坐下,"你父亲怎么样?"
"手术成功了。"俞婉清小声说,突然感到一阵委屈涌上喉咙,"但他醒来看到我,大概又会生气。"
祁煜沉默了片刻:"我父亲去世前,我们两年没说话。"
俞婉清转头看他。祁煜的侧脸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着。
"为什么?"
"因为他反对我学建筑。"祁煜苦笑,"觉得这是不切实际的艺术梦想。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他说我注定会失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痕,"后来他心脏病发作,没来得及看到我的第一个获奖作品。"
俞婉清的心揪紧了:"所以你那天说..."
"你们还有时间。"祁煜突然转向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坦诚,"我和沈念...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争吵。如果我知道..."
他的声音哽住了。俞婉清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祁煜没有躲开,反而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他的掌心温暖而粗糙,带着建筑师特有的茧。
"对不起。"他低声说,"那天在办公室,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也不该擅自碰沈念的照片。"俞婉清轻声回应。
祁煜摇摇头:"不只是那个。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想...你说得对。我确实躲在过去的阴影里。"他深吸一口气,"直到你不再出现,我才发现...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
ICU的门突然打开,护士走出来:"家属可以进去看看了,就五分钟。"
俞婉清匆忙站起来,却又犹豫地回头看向祁煜。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父亲躺在各种仪器中间,呼吸平稳。俞婉清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双曾经在她童年时托举她、后来却总是对她指指点点的手,现在虚弱地躺在白色床单上。
"爸,"她小声说,"我在这里。"
父亲的眼皮微微颤动,但没有醒来。俞婉清俯身在他耳边继续说:"我的摄影集要出版了。虽然你从来不认同,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为我骄傲。"
走出ICU时,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祁煜立刻迎上前,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他的胸膛温暖坚实,心跳声在她耳边清晰可闻。
"他会好起来的。"祁煜低声说,手指轻抚她的后背,"你父亲很坚强,像你一样。"
俞婉清在他怀中放松下来,呼吸着他身上混合着淡淡烟草和雪松的气息。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无论是与父亲的隔阂,还是与祁煜之间的误会,都不应该用沉默和逃避来解决。生命太脆弱,时间太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