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谢谢你来找我。"她抬头看着祁煜疲惫却温柔的眼睛，"这对我...意味着很多。"

祁煜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们都有需要面对的心结。也许...可以一起？"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俞婉清突然想起那个星空下的夜晚，祁煜曾说星星是逝去之人的眼睛，在看着活着的人。此刻，在这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里，她第一次感到，也许爱从未真正离开，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

而活着的人，有责任好好活下去。

---

医院的走廊在深夜里安静得可怕。俞婉清靠在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和祁煜的倒影重叠在一起。父亲的情况已经稳定，转入普通病房，但她不敢离开，怕一转身那些仪器就会发出刺耳的警报。

"你应该休息一会儿。"祁煜递给她一杯新买的咖啡，"我可以守着。"

俞婉清摇摇头，接过纸杯。热度透过杯壁传到她冰凉的指尖。"我不敢睡。"她小声承认，"每次闭上眼睛，就看到爸爸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

祁煜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沈念死的时候，我在另一个城市。"

俞婉清转头看他。祁煜的脸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眼睛盯着远处某个看不见的点。

"那天是我们婚礼前两周。"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为婚礼细节吵架...很愚蠢的事情，花用什么颜色，宾客座位怎么安排..."他苦笑一下，"我说了些难听的话。她说要出去透透气，就开车走了。"

俞婉清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我当时太生气了，没有追出去。"祁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痕，"两小时后，警察打电话通知我...她的车在高速上失控，撞上护栏。"

他的声音哽住了。俞婉清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那修长的手指在她掌心微微颤抖。

"现场照片显示她没系安全带。"祁煜继续说，眼神空洞，"如果她系了，也许...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固执，如果我没有说那些话..."

"不是你的错。"俞婉清轻声说。

"三年了，"祁煜没有回应她的安慰，"我每天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沈念死了多少天'。我保存着她所有的东西，她的衣服还挂在我们的衣柜里，她的咖啡杯还在厨房架子上..."他深吸一口气，"我以为只要我记得她足够久，就能...弥补。"

俞婉清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想起那个扣在祁煜办公桌上的相框，想起他公寓里那个上锁的玻璃柜。那不是普通的怀念，而是一种近乎自虐的自我惩罚。

"直到遇见你。"祁煜终于看向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那天在外滩，我看着你向我跑来，突然想到...我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看'过什么了。三年来，我的眼睛是睁着的，但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