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没有邮戳。
当我从一堆账单和广告传单中抽出那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时,这个细节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信封表面用墨水写着我的名字和地址,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写字的人手在发抖。没有寄件人信息,也没有邮票。
我站在公寓门口,钥匙还插在锁孔里,盯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神秘信件。三月的风从走廊窗户灌进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回到屋里,我放下其他邮件,用裁纸刀小心地划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是几行潦草的字迹:
"周沉,我需要你的帮助。带上你的相机来雾隐村,这里有值得记录的东西,也有需要解答的疑问。时间不多了。— 林小满"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林小满,我童年时代最好的朋友,自从十五年前我被养父母接走后就再也没见过的人。雾隐村,那个藏在深山里的偏僻村庄,我竭力想要遗忘却总在噩梦中重现的地方。
信纸右下角有一块暗红色的污渍,我下意识地用手指蹭了蹭,已经干涸了,但那种铁锈般的气味似乎仍能闻到。是血吗?
我翻出手机,拨通了记忆中林小满家的号码。漫长的等待音后,一个机械女声告诉我这个号码已停机。上网搜索"雾隐村",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关于山区扶贫的旧闻中提到这个位于青岭山脉深处的村庄,人口不足两百,至今未通公路。
窗外,暮色已经降临,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我站在窗前,手中捏着那封神秘来信,十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记得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记得后山终年不散的雾气,记得养父母来接我那天,林小满追着车子跑了很远,直到她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山路拐弯处。
我做了决定。作为自由摄影师,我正好结束了上一个项目,时间上完全自由。更重要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告诉我,我必须回应这封来信。
三天后,我背着装有相机和必要装备的登山包,站在了青岭镇唯一的长途汽车站前。从这里到雾隐村还有二十多公里山路,没有公共交通,只能步行或雇当地人的摩托车。
"雾隐村?"车站旁小卖部的老板听到我的目的地后皱起眉头,"那地方邪性得很,一年里有大半年被雾罩着,路又难走。你去那儿干啥?"
"采风。"我简短地回答,不想多作解释。
老板摇摇头,朝街对面一群蹲着抽烟的摩托车司机喊了一嗓子:"老李!有人要去雾隐村!"
被称为老李的中年男子慢吞吞地走过来,上下打量我一番:"两百,不讲价。"
山路比我想象的还要崎岖。摩托车在仅容一车通过的土路上颠簸前行,一侧是陡峭山壁,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随着海拔升高,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降到不足十米。老李开得很慢,但依然让我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