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初见

七月的雨来得急，宁府后院的芭蕉被打得噼啪作响。如棠站在廊下，手中握着刚完成的绣帕——淡青色的绸面上，一对并蒂莲栩栩如生，花蕊处还细心地用金线绣了秦墨卿的名字缩写。

"小姐，靖远侯府来人了！"红桃慌慌张张地跑来，裙角都被雨水打湿了。

如棠心头一跳："可是来送生辰宴帖子的？"

红桃摇头，脸色发白："是...是秦世子亲自来了，老爷已经在前厅接待。但看世子的脸色...不太对劲。"

如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绣帕。她深吸一口气："更衣，我去见客。"

前厅中，宁尚书面沉如水，秦墨卿则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肩膀线条紧绷。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如棠福了一礼："世子突然造访，有何要事？"

秦墨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推到如棠面前："这个...还给你。"

如棠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锦盒半开着，里面躺着一支断成两截的玉簪——那是订婚时秦家送给她的信物。

宁尚书猛地站起来："秦世子，这是何意？"

秦墨卿避开如棠的目光，声音有些僵硬："我与柳凤仙情投意合，已决定娶她为妻。今日特来...退婚。"

厅内一片死寂，只有雨声敲打窗棂。

如棠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她盯着那支断簪，忽然想起母亲生前说过的话：玉碎难再续，情断难再圆。

"墨卿！"宁尚书怒喝一声，连尊称都忘了，"你当我宁家是什么？婚约岂是儿戏！"

秦墨卿抬起头，眼中竟带着几分执拗："宁大人，强扭的瓜不甜。我与令爱本无情谊，何必勉强？至于补偿..."他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这是一万两，算是秦家的歉意。"

"你——"宁尚书气得胡须直颤。

"父亲。"如棠轻声唤道，声音出奇地平静。她上前一步，直视秦墨卿的眼睛："世子今日来，令尊可知情？"

秦墨卿一怔，随即冷笑："我的婚事，自己做主。父亲那边，我自有交代。"

如棠点点头，突然伸手拿起那叠银票，在秦墨卿错愕的目光中，一张一张撕成两半。

"宁如棠！你——"

"世子既然心意已决，如棠不强求。"如棠的声音清冷如冰，"婚约可解，但有一个条件。"

秦墨卿警惕地看着她："什么条件？"

"下月初三，世子的生辰宴，我仍会出席。"如棠一字一顿道，"届时，请世子当众说明退婚原委，并向我宁家道歉。"

"荒谬！"秦墨卿脸色铁青，"你让我在满朝文武面前自打嘴巴？"

如棠轻轻将撕碎的银票撒在地上："那就请世子回去告诉靖远侯，宁家虽不如秦家显赫，却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若要退婚，就让靖远侯亲自上门，给我们父女一个交代！"

秦墨卿瞪大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女子。在他的印象中，宁如棠不过是个温顺的书呆子，怎会有如此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