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远

林教授犹豫了一下："陈先生，我需要给您做几项额外的认知测试。只是常规检查。"

测试从简单的算术题开始。

"请计算37乘以24。"

陈哲远张了张嘴，突然僵住了。数字在他脑海中飘浮，却拒绝排列组合。这不对劲——他曾经能在三秒内心算出七位数的平方。

"892减去577？"

汗水从陈哲远的鬓角滑下。这些小学生都会的题目，此刻却像天书一般。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监测仪的"滴滴"声变得急促。

"我...算不出来。"他艰难地承认。

林教授的表情变得严肃。接下来的测试包括记忆序列、逻辑推理、模式识别——每一项都是陈哲远曾经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现在却如同攀登峭壁。

两小时后，林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陈先生，根据测试结果和您的脑部扫描，我怀疑您患有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后天性学者症候群逆转。"

"什么意思？"陈哲远的手指攥紧了床单。

"通俗地说，您曾经拥有的超凡计算能力和金融天赋，实际上是一种大脑异常发育的结果。这次车祸可能触发了一种'逆转'，使您的大脑回到...更普通的状态。"

陈哲远感到一阵耳鸣。二十八年的人生，那些奖项、赞誉、商业成就——全都建立在一种"异常"之上？

"能治好吗？"他听见自己问，声音空洞得像另一个人。

林教授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大脑是复杂的器官。目前医学对这种逆转现象了解有限，我们需要进一步观察。"

病房门被推开，陈哲远的母亲快步走进来。周敏之——即使在这个时刻也保持着优雅的妆容和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只有微红的眼眶泄露了她的担忧。

"哲远！谢天谢地你醒了。"她握住儿子的手，转向医生，"林教授，我儿子情况怎么样？"

林教授用医学术语简要说明了情况。陈哲远看着母亲的表情从担忧变成震惊，最后凝固在一个上流社会女性特有的、礼貌而克制的微笑上。

"我明白了。请安排最好的治疗，费用不是问题。"周敏之的声音像绷紧的弦，"我丈夫马上就到，希望您能亲自向他解释。"

林教授点头离开后，周敏之立刻转向儿子："别担心，你父亲会解决一切。陈家有的是资源——"

"妈，"陈哲远打断她，"我需要我的手机。"

周敏之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他的手机："医生说你不能过度用脑..."

陈哲远解锁屏幕，几十条未读消息和邮件通知涌进来。他点开股票软件，曾经一目了然的K线图现在像一团乱麻；打开最新的并购案文件，那些熟悉的财务术语突然变得陌生而艰涩。

他的世界正在崩塌。

"哲远？"母亲担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他声音嘶哑。

周敏之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