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

"我需要休息一下。"他抓起背包，径直走出录音棚。

北京初夏的阳光刺眼而燥热。宋亚轩漫无目的地走在798艺术区的街道上，路过一个又一个画廊和工作室。游客的谈笑声、街头艺人的吉他声、餐厅里餐具碰撞的声音——所有这些声音涌入他仍在恢复中的右耳，形成一种嘈杂的白噪音。

他拐进一家安静的茶馆，点了一壶龙井。当服务员离开后，宋亚轩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林小满的视频电话。

屏幕上出现林小满的脸时，他紧绷的神经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了马尾，额头上还有细小的汗珠，背景看起来是在"心声"机构的工作室里。

"又...不顺利？"林小满通过唇语辨认他的表情，声音断断续续但充满关切。

宋亚轩苦笑着点点头："他们想要我的'故事'，但不想要我的音乐。"他简单描述了录音棚里的困境，"没有你当翻译，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向听人解释我们的音乐。"

林小满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对准摄像头：「别放弃。记住第一次弹《触海》时小杰的反应。」

宋亚轩想起那个缺牙的小男孩趴在地板上，随着音乐的震动又笑又叫的样子。那种纯粹的喜悦，在北京的录音棚里似乎遥不可及。

"机构怎么样？"他转移话题，"新一批震动反馈带好用吗？"

林小满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快速写道：「很好，一切正常。你专注项目就好。」

就在这时，宋亚轩注意到她身后的工作台上摊开着一些文件，最上面一页印着鲜红的"催款通知"字样。他眯起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但林小满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稍微移动了位置挡住了那些文件。

"小满，出什么事了？"宋亚轩坐直身体，"我刚刚看到——"

「没什么！」林小满打断他，写得太急字迹都有些变形，「只是例行账单。许婷说你们下周有中期展示？」

明显的话题转移。宋亚轩想追问，但看到林小满紧绷的下颌线，决定暂时放过："嗯，陈墨邀请了几家媒体和潜在赞助商。"

「太棒了！」林小满的眼睛亮了起来，「穿那件蓝衬衫，很衬你。」

他们又聊了几句日常，林小满就以要上课为由结束了通话。屏幕暗下去后，宋亚轩盯着手机看了很久，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许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嘈杂，似乎在学校里。

"婷姐，'心声'机构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宋亚轩直截了当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满不让我告诉你...好吧，确实有点问题。房东要涨租金60%，机构资金周转不过来。小满正在想办法申请特殊教育补助，但流程很长，月底前必须决定是否续约。"

宋亚轩的胸口一阵发紧："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