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他所想,宋翰找了过来,他的人一脚把院门踹开,冲了进来。
窦絮看着白纱映出好几个身影,暗想这个宋翰还真是来势汹汹。
“纪见明?”宋翰看到是他,走过来,语气不善地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纪咏懒得理他,没有出声,宋翰见状把目光落在窦絮身上,戴个帷帽实在可疑,迅速伸手掀开她挡在前面的白纱,窦絮的脸露了出来,结果是他没见过的人。
窦絮目光冷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甩到一边,宋翰因此踉跄了两步。
“请自重。”
“你!”宋翰恶狠狠地盯着她,面露不甘。
她其实挺想踹一脚的,但还是没任性出手。
“怎么?以为是窦昭?”纪咏站起身,上前走了两步,手臂一挥,“啪”地一声,宋翰被扇得别过脸。
“殿下尊我为老师,你也配叫我的名字,也配动我的人!”
“窦昭,于私是我嫂嫂,于公乃是英国公夫人,我来接她回去,理所应当。”宋翰狠狠瞪着他们两人,“反倒是你,趁其不备,将人掳走。”
纪咏出言讥诮,“你是何居心别以为我不知道,挟持窦昭控制宋墨势力,趁其不备的人,是你吧。”
“坏了庆王大计你别想好过,殿下若知你救了他的眼中钉,一样杀你。”
“殿下几时授意你动国公夫人,宋墨的罪名还没定死,你就上赶着发难,殿下会不知道你的私心?”
“私心不私心,试了才知道。”宋翰一声令下,他带着人冲进了屋子,“搜!”
窦絮与纪咏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们搜,因为窦昭已经被他们送到田庄,她根本不会在这里。
宋翰一把掀开床榻上的被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小白狗,哼哼唧唧的。
“哎呀。”纪咏走过去把小狗从床榻上抱起来,“不过是本官的爱犬而已,劳烦腾骧卫记挂了。”
说完,他转身朝窦絮走过去,窦絮从他怀里接过小狗,伸手逗弄它,“小白,你能耐挺大啊,床榻都上得去。”
纪咏弯唇看着她,随后又转身对宋翰道,“对了,宋大人小时候的乳名,应该叫二狗吧。”
宋翰拧着眉转身瞪着他,眼底是对纪咏的厌恶与敌视。
“怪不得长大了见谁都要咬一口。”
窦絮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嘴角就没下来过,纪咏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这还是第一次觉得他的毒舌能这么解气。
三日后,太子彻查云扉银楼,期间陛下病重,万皇后代掌事务,她怕再被查下去会坐实庆王结党营私罪名,便把窦世枢推出来替庆王顶罪,最终他被万箭射杀。
宋墨被免了诏狱极刑,他与窦昭禁足于颐志堂,宋翰的人严守在外。
“窦世枢一生都在追名逐利,最终害人害己。”窦絮转头询问同样想要做首辅的纪咏,“这首辅有那么大吸引力吗?”
“我和他可不一样。”
一个为了坐上首辅,不择手段搅乱时局;一个为了稳定时局,才想去做首辅。
窦絮点头称是,他们的确不一样。
如今陛下以身入局,不惜任由万皇后毒害他的身体,就是为了让她的野心暴露无遗。
“纪见明,我还有事需要去做。”她站起身,对纪咏道。
“晞宁,保护好自己,等我去接你。”
难得见他如此严肃,知他是担心自己,窦絮莞尔而笑,冲他颔首。“好。”
窦絮离开竹林小屋后,一路骑马来到登州,找到了许久未见、被贬到此地的邬善。
“邬公子,好久不见。”窦絮出声向他问好,随后把木箱放到桌上。
“窦絮小姐,好久不见。”
“阿姐有信给你,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忙了。”窦絮开门见山,拿出窦昭在禁足前就写好的给邬善的信,递给了他。
邬善打开信封,看着信上的内容,眉头紧锁。
“让我帮你们做机关?”
窦絮打开木箱,里面是一个西洋时钟,“就是它了。”
“我会帮你们。”邬善斩钉截铁地地答应了下来。
他与窦昭已然没有机会,所以才会珍惜每一次和她会有的交集,如今能帮到窦昭,他又怎会拒绝。
“多谢邬公子。”窦絮向他行礼道谢,随后向他告别,“那我先告辞了。”
很快到了最后关头,万皇后在宫中设下的宴席,邀请各大官员家眷,窦昭也包含在内。
庆王谋逆,有这些家眷在手,那些官员又哪里敢轻举妄动。
窦絮经窦昭安排,扮成舞女,面纱遮面,在宴席中央与其他几个舞女一同翩翩起舞。
自从庆王给万皇后写信为窦絮求情后,万皇后就已经开始疏远她,不得已才能出此下策,不过幸好万皇后身边还有苏琰。
一舞毕,窦絮跟随舞女退出宴席,找准机会藏起身影,把面纱一把扯下,静静等待时机。
终于,藏在时钟里的鞭炮炸开,那些家眷吓得四散而逃,窦絮听到声响,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把那些官员家眷带去了安全地带。
她们安全后,窦絮立刻赶回去,却只见苏琰被侍卫围在中间,束手无策,来不及多想,窦絮上前为她杀出出口,把她从包围中拉出来。
“捂住口鼻。”她轻声对苏琰道。
苏琰立刻照她说的做,窦絮也捂住口鼻,随后撒出一把粉末,这不仅仅能迷惑他们视线,还是能把他们迷晕的迷药。
这么多人,仅凭她们两个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幸好有纪咏给她的迷药,最终侍卫倒成一片。
她们二人转身跑去,这一路看到许多尸体,其中就有汪格,想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阿姐他们应该已经在养心殿了。
万皇后曾请纪咏到养心殿给陛下看病,那时他把一副银针留在了那儿,还有他曾教给她们的鬼门十三针,想来就是为了今日。
窦絮与苏琰到达养心殿内时,陛下刚刚被窦昭医治苏醒过来,注意到窦昭全身上下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
“陛下。”窦絮走到陛下身边,看他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模样,不禁红了眼眶。
陛下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朕无碍,你可有事?”
“没事。”
“好,走吧。”他颔首,随后被汪公公搀扶着站起身来。
外面庆王的人与宋墨的人,互相厮杀,手铳声响起,几个庆王的人应声倒地,众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阶上。
看到陛下出现,他神情威严,庆王瞬间慌了心神。
“尔等受奸佞蒙蔽,举乱政不义之兵,朕许诺你们,放下兵刃,迷途知返者,不以罪论,否则,朕天兵所至,乱臣贼子,永世不得超生!”陛下高声道,他尚在病中,难免有些有气无力。
宋墨怒视着他们,喊道,“腾骧卫们听着!你们的指挥使宋翰,欺上瞒下,蒙着你们一起谋逆,陛下请君入瓮,早有布置,你们没有胜算了!”
听到他的这些话,腾骧卫瞬间害怕了起来,犹豫不决,突然一个腾骧卫转身要逃走,被庆王抓住,一刀抹脖,倒在了地上。
“谁都不许退,后退者,斩!”庆王面露不甘,不愿后退,“父皇,太子已经遇刺,按礼制,本王理应继承大统!”
“兄弟们,多年隐忍,只为今朝,平乱军,保社稷,更待何时!”
定国军高呼鼓舞军心,“平乱军,保社稷!
宋翰嘴角带着血迹,扫视对面,“事已至此,破釜沉舟,攻进乾清宫,夺玉玺!届时拜将封侯!”
“杀!”下一刻,双方再在冲向对方,厮杀在一起。
突然一个腾骧卫来报,语气急切,“殿下,不好了,太子和云阳伯的人马,从南边的端门杀过来了,王行宜和纪大人,也带着大批人马过来了。”
他们带着援军到来,举着弓弩射杀暴乱的腾骧卫,宋翰也被射倒在地。
太子和云阳伯,王行宜和纪咏来到陛下身旁,向他行礼。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王行宜向陛下禀告,“陛下,微臣领三大营四万兵马,奉诏勤王。”
在这动荡时刻,纪咏竟暗戳戳走到窦絮身边,还有心给窦絮披上斗篷。
窦絮因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原本就气愤地凝视纪咏的庆王,发现了他们二人的动作,这才注意到早已站在陛下身边的女子,她的眉眼实在像一个人。
“慕雪...和纪咏...”庆王恍然大悟,不甘心地咬紧后槽牙,原来纪咏曾带着的那女子就是她,他与母后都被蒙在鼓里。
“庆王殿下,你城外的兵,已被全数控制,受降吧!”
窦絮在一旁默默俯视阶下情况,注意到宋翰竟抛下庆王偷偷逃走。
纪咏紧随王行宜高喊,“景国公、冀怀王、豫安王,皆已认罪受伏,殿下,败局已定。”
众腾骧卫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
“都给我起来!起来!”庆王见状想要把他们拉起来,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他怒目而视,看向纪咏,“纪咏,本王对你执以师礼,无所不容,你为何叛我!”
纪咏冷漠回看他,淡漠回应,“我贪功名贪大业,为的是清巨室除朋党,救我朝于沉疴,而你无论待我如何,在我眼中,不过是第一刀就该切除的腐肉。”
庆王怒火中烧,丧失理智,举刀想要冲上前去,幸而宋墨及时出手,打掉他手中的刀,抬手把刀横在他脖前。
“定国公之冤,百姓之苦,该报还了!”
“报仇还扯什么黎民百姓,可笑。”庆王暗暗拔出腰间的匕首,要对宋墨出手。
“哥!”
“砰”得一声,庆王被手铳打穿手掌,因疼痛倒在了地上。
宋墨回望身后,是举着手铳的窦昭,二人深情对望。
毫无置疑,庆王最终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