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之冢·交错

银座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可丽饼店的玻璃橱窗映出两人交错的倒影。五条悟咬着鹅肝酱可丽饼，鹅肝沾在唇角，像落在雪地上樱花凋谢的模样。

夏油杰看着他的侧脸，又想起三个月前在冲绳，悟把墨镜架在他鼻梁上说:“杰的眼睛更适合蓝色。”

“在想什么？”五条悟转过头，六眼在墨镜后微微发亮。

“没什么。”夏油杰收回视线，咬了一口自己的抹茶味可丽饼。苦涩的茶香在舌尖蔓延，却压不住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那个程序员的眼镜，父亲的面容，还有领域里母亲端着味噌汤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闪回。

五条悟突然伸手擦掉他嘴角的奶油，“杰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呢。”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可能是太累了。”

“那就去泡温泉吧。”五条悟揽过他的肩膀，“我知道有家很不错的店哦。”

温泉旅馆藏在山间，竹帘外是连绵的秋枫。夏油杰泡在温泉里，看着水汽在月光下升腾。五条悟靠在池边，白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苍蓝之瞳映着粼粼水光。

“杰，”五条悟突然开口，“你最近是不是做噩梦了？”

夏油杰的手指在水面划出涟漪，“为什么这么问？”

“你睡着的时候会皱眉。”五条悟凑近了些，“还会说梦话。”

夏油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确实在做梦，梦见那个程序员在数据之冢里尖叫，梦见父亲倒在血泊中，梦见母亲的和服镜台碎了一地。但这些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可能是最近任务太多了。”他转移话题，“说起来，那个咒灵核心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五条悟从池边拿起晶体化的核心，在月光下转动，“很有趣的东西。它不仅能读取记忆，还能模拟情感。我怀疑它是由人类的恐惧和执念凝聚而成的。”

夏油杰看着核心内部流转的虹光，忽然感到一阵眩晕。那些被吸收的咒灵记忆碎片又开始在脑海中翻涌，他再一次看见母亲端着味噌汤推开房门的情景——

“杰！”五条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池边，指节发白。

“我没事。”他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泡太久了。”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走吧，去喝点水。”

夏油杰要了一杯清酒，盛在青瓷杯里。他抿了一口，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五条悟盘腿坐在对面，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杰，”他晃着杯子，显的吊儿郎当。“你相信咒术师的存在意义吗？”

夏油杰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五条悟仰头喝干杯中果汁，“我们保护的那些人，真的值得吗？”

夏油杰看着杯中倒映的月光，想起那个程序员空洞的眼神，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微笑，想起母亲破碎的镜台。他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

五条悟放下杯子，六眼在黑暗中闪烁，“杰，你最近很不对劲。”

夏油杰苦笑，“可能是太累了。”

“不是累。”五条悟凑近了些，“你在逃避什么？”

夏油杰看着挚友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有种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睡吧。”他站起身，“明天还要回高专。”

月光透过纸窗洒在榻榻米上，夏油杰躺在被褥里，听着五条悟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悟没睡，就像他知道自己也无法入睡一样。那些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轻轻起身，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庭院里的枫叶在月光下泛着血色，他坐在廊下，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曾经沾满咒灵的残秽，现在却干净得可怕。

“睡不着？”

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油杰没有回头，“嗯。”

五条悟在他身边坐下，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两人沉默地看着庭院里的枫叶，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回到高专后，夏油杰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每次惊醒都能看到五条悟坐在床边，六眼在黑暗中闪烁。

“又做噩梦了？”五条悟递过一杯温水。

夏油杰接过水杯，手指微微发抖，“嗯。”

“要不要去找硝子看看？”

“不用了。”夏油杰喝了一口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说:“杰，你最近很不对劲。”

夏油杰苦笑，“你都说很多遍了。”

“因为真的很不对劲。”五条悟凑近了些，“你在想什么？”

夏油杰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放下水杯，轻声说:“悟，你觉得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五条悟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夏油杰看着窗外的月光，“我们保护的那些人，真的值得吗？”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说:“杰，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夏油杰摇摇头，“没什么，睡吧。”

但他们都清楚，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就像月光下的枫叶，看似静止，实则每一秒都在凋零。

第二天，夏油杰独自去了教会遗址。他站在神龛前，看着斑驳的壁画。那些圣人的面容在岁月中模糊，却依然带着悲悯的微笑。

他忽然想起那个程序员空洞的眼神，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微笑，想起母亲破碎的镜台。那些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神经。

“杰。”

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油杰没有回头，“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在这里。”五条悟走到他身边，“你最近总是来这里。”

夏油杰看着壁画上圣人的微笑，轻声说:“悟，你觉得我们能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吗？”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说:“也许吧。”

夏油杰转过头，看着挚友苍蓝的眼瞳中的倒影，“如果我说，我想试试呢？”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就试试吧。”

夏油杰也笑了。但他们都清楚，这个笑容里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像月光下的枫叶，看似静止，实则每一秒都在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