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在飞檐上坐下，赤狐温热的腹部贴着他冰凉的下颌。月光穿透云层时，他听见夏油杰胸腔里传出两种心跳声——属于野兽的急促鼓点之下，还藏着人类心脏缓慢的震颤。
这是诅咒侵蚀留下的锚点。每当月圆之夜，那些被吞噬的咒灵会在狐狸体内掀起暴动。五条悟解开衬衫纽扣，将夏油杰的利爪按在自己心口。兽化的咒术师在剧痛中撕开三道血痕，却又在血腥味弥漫时惊恐地后缩。
“没关系哦。”他抓住颤抖的前爪按在伤口上，“反正明天就会愈合。”六眼清晰看见诅咒在赤狐血管中奔涌，那些漆黑的流质正沿着经络啃食残存的人类意识。夏油杰突然弓起身子，呕出混着咒力残渣的淤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五条悟背着昏迷的赤狐穿过废弃的咒术高专。曾经刻满封印的鸟居倒塌在杂草丛中，断裂的注连绳像褪色的血管缠绕着石阶。他踢开校长室腐朽的樟子门，月光从天花板的破洞倾泻而下，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每道刻痕代表一个满月。最初十年他用术式在花岗岩上刻印，后来改用刻字，最后三十年只能用碎石在混凝土墙面留下浅淡的白印。夏油杰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五条悟握着他的爪子按在最新那道刻痕上。
“第一千二百次满月。”他贴着赤狐滚烫的耳尖低语，“你猜夜蛾老师的咒骸还剩几个？”回答他的是利齿刺入肩胛的剧痛。六眼看见诅咒正在夏油杰瞳孔中燃烧，浅紫色被漆黑的潮水一寸寸吞没。
晨雾漫进废墟时，五条悟用绷带缠住血流如注的肩膀。夏油杰蜷缩在墙角，沾血的嘴角垂着半截注连绳。那些曾经用来封印特级咒物的纸垂，此刻正在兽类齿间慢慢软化。五条悟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栖息在梁柱间的乌鸦。
“要是硝子看到这副场景...”他伸手拭去赤狐眼角的血痂，“绝对会把我们泡进福尔马林里当教学标本。”夏油杰的耳朵动了动，突然跃上积满灰尘的讲台。在五条悟来得及阻止之前，兽化的咒术师已经撞碎了黑板上残存的「咒术师守则」。
纷扬的粉笔灰中，六眼捕捉到一丝异常的咒力波动。五条悟瞬移到讲台前，在裂缝交错的墙体内侧发现了夜蛾正道留下的咒符。褪色的朱砂符文中，三只咒骸娃娃正用纽扣眼睛注视着他。
夏油杰发出威胁的低吼，却在看到娃娃的瞬间僵住。五条悟注意到赤狐的尾巴正在不正常地颤抖，那些蓬松的毛发根根竖立，像是遇到天敌的猫。他伸手触碰咒符的瞬间，最右侧的兔子咒骸突然张开嘴。
「你们两个...」夜蛾校长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当这里...游乐场吗...」五条悟的指尖悬停在半空。这是2006年春季突袭任务的录音，彼时夏油杰的刘海还被硝子恶作剧剪成狗啃状。赤狐突然发出凄厉的哀鸣，利爪在水泥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咒符在强光中碎裂，咒骸娃娃化作灰烬的瞬间，五条悟看见夏油杰眼中闪过清明。兽化的咒术师用前爪按住他的手腕，在尘埃飘散的阳光中写下歪斜的片假名。当第二个字符写到一半时，漆黑的咒力再次漫过瞳孔。
五条悟凝视着地板上未完成的「ごめん」，突然理解了为何夏油杰这些年总是破坏时间相关的咒物。那些残留的人类意识，正在用这种方式阻止他沉溺于回忆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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