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夏油杰被脸颊上毛茸茸的触感弄醒。小黑猫正用尾巴扫过他眼下的青黑,受伤的前爪裹着五条悟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卡通创可贴。纸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装着金鱼的塑料袋悬在门框上,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斑。
“醒得正好~”五条悟拉开纸门,浴衣带子松垮垮系着,怀里抱着沾露水的向日葵,“老婆婆说后山的灵泉对诅咒伤口有奇效。”他随手把花插进佛龛前的陶罐,金黄花盘上的露珠滚落在小黑猫头顶。
夏油杰坐起身时浴衣从肩头滑落,锁骨处的诅咒咬痕已经淡成浅粉色。小黑猫突然跳上窗台,冲着晨雾中的山道发出威胁的呼噜声。五条悟的六眼微微闪动,指尖凝聚的苍蓝咒力在看清来者后悄然消散。
“是送早膳的村民啦。”他伸手挠了挠小黑猫的下巴,“这么警觉的话,干脆叫你护卫队长怎么样?”
木质托盘上的味噌汤腾起热气,淹没了夏油杰那句“别随便取名”
小黑猫凑近腌梅子时突然打了个喷嚏,五条悟爆发的大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正午阳光穿透佛堂的格栅窗,在褪色的榻榻米上画出金色棋盘。夏油杰盘腿坐在经卷堆里,小黑猫蜷在他膝头睡得肚皮朝天。五条悟不知从哪弄来副老花镜架在鼻梁上,正煞有介事地翻阅泛黄的除灵记录。
“这里写着哦~”他故意拖长音调,“被诅咒的动物若能在盂兰盆节期间听到百人祈福,就能转化成正灵体。”镜片后的蓝眼睛偷瞄夏油杰的反应,“所以等会要不要带小家伙去参加念经法会?”
小黑猫突然翻身露出柔软的腹部,夏油杰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绒毛间打转。远处传来法螺低沉的嗡鸣,百年杉木制成的佛堂梁柱发出细微震颤,经年累月的香火气从地板缝隙渗出来。
五条悟突然凑近他耳畔:“杰其实很享受照顾小生命的感觉吧?”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昨天给小猫喂羊奶的时候,表情温柔得吓人呢。”
夏油杰正要反驳,小黑猫却用脑袋蹭了蹭他手腕结痂的咬痕。阳光将经卷上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那些关于正邪界限的论述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法会开始前突然下起太阳雨。五条悟撑开从村民那借来的蛇目伞,墨蓝伞面上晕开的水迹像游动的咒纹。小黑猫被裹在夏油杰的校服里,只露出双琥珀色眼睛望着雨帘外的鸟居。
“要好好听经哦~”五条悟用伞柄轻点小猫湿润的鼻尖,“变成招财猫的话,就让你蹲在夜蛾正道的办公桌上。”
诵经声响起时,雨滴在青石板上的节奏突然变得规律。夏油杰垂眼看着膝头的小毛团,那些曾令他作呕的咒灵残秽,此刻竟随着梵音化作细碎光点消散在雨中。五条悟的指尖悄悄勾住他校服带子,术式的微光透过布料渗入皮肤。
法会结束时雨恰好停了。小黑猫跳出怀抱的瞬间,额前浮现出淡金色的梵文印记。五条悟欢呼着举起湿漉漉的小家伙,夕阳从云层裂隙漏下来,给黑猫镀上了一圈朦胧光晕。
“看吧看吧!”他得意洋洋地转了个圈,“老子就说百人祈福有效!现在该叫‘佛猫大人’了~”
夏油杰望着在五条悟肩头打哈欠的小猫,突然想起某个暴雨夜他们共同救下的咒术师。那时的五条悟也是这样,浑身湿透却笑得比阳光还耀眼,仿佛世间所有阴霾都能被六眼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