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欢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又被压抑的窒息感逼迫着坐起身。
夜深,病房内安静无声,耳膜细细感受着不知名的震动,带得脑子都有些恍惚。
如果这里有一盏发出绿光或红光的灯,今欢毫不意外,自己会被吓死。
张嫂睡觉会打鼾,脑袋贴着铃声睡在小房里。
今欢没穿拖鞋,扶着床沿,墙沿绕过小房门口,静静看窗外。
抬头是静谧的夜,天黑色,雾蒙蒙的云被风推着,掩过透亮的月,又晃晃悠悠飘走。
北斗星陪在月亮身边,是第二道亮光。
星星和月亮,极浪漫的存在。
今欢柔了眼,转身小心关上小房门,拿了一盏暖黄色的夜灯,还有抽屉里一张纸,一支笔,便蹑手蹑脚坐在阳台画画。
她其实看不太清自己画的什么,但长夜相随的月亮和星星让她感到欣喜。
今欢心静下来,在悠悠夜风里,听着笔划纸的簌簌声,松了眉心。
不久张嫂便听到动静出来,她揉着眼,还有些睡意朦胧问,“大小姐,你在做什么?”
“这夜风也不禁吹啊……”
她说着便拿了条毯子往外走。
今欢在外面坐得手脚冰凉,刚刚强忍着不肯回床上,现在张嫂醒了,她顺势收了东西往里走,轻声说一句,“我睡不着,起来画会儿画。”
有能给交代的人也是一件幸事。
今欢在一次次离别中,学会了软声温情,珍惜包容。
张嫂不是于清欢,她怕担责任,摸到她手上冰凉的一下子就醒了,手忙脚乱热了水给她泡脚,又用自己粗糙的手试图捂热她的手,话里带着嗔怒,
“您还病着呢……怎么能半夜去吹夜风……”
张嫂长长哀叹,“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珍惜,我能怎么办……”
她起了个头就停不下来,今欢静静听了会儿,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了。”
脚上稍暖些,今欢把人赶回去睡觉,“好了没事的,您先回去睡觉,我马上就睡了。”
今欢骗人的,她睡不着。
张嫂再三确认她不会再往外跑了才半合着小房门闭眼补觉。
病床上,今欢侧身翻出耳机,听着于清欢之前发来的语音,无声落下泪来。
姐姐……
我好想你……
张嫂很好,但她不是你。
刚刚泡了热水的脚没一会儿又散着寒意,闷在棉被里,跟个小冰碴一样。
从心脏往外扩的瑟缩一阵又一阵,今欢张开口,小幅度的呼吸吐纳。
这样难捱的夜,她还要熬不知道多久。
夜半今欢就发了低烧,张嫂喊来护士给她打针输液,迷迷糊糊里,今欢勉强睡了个朦胧觉。
第二天醒来又是呼吸困难,身体困乏得不行,也不能睡。
张嫂长了昨夜的教训,推着她出去外面晒太阳。
今欢扛不住,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坠,中午好不容易咽下去点东西,又都反胃吐了出来。
张嫂不是个专业的护工,慌了神手忙脚乱喊人收拾,惶恐地同她致歉,“对不起大小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