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的边缘笼罩在一片银蓝色的月光中。罗恩踩着松软的苔藓，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在黑暗中发光的蘑菇。斯卡曼走在他前面，浅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几乎透明，像一缕被风吹散的晨雾。
"就在前面，"她回头对罗恩说，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我昨天发现的。"
罗恩加快脚步，突然踩到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斯卡曼立刻转身，食指竖在唇前。
"嘘——月痴兽对声音很敏感。"
罗恩点点头，屏住呼吸跟上。他们绕过一棵巨大的橡树，眼前突然出现一小片林中空地。空地的中央，一团银蓝色的光晕正缓缓起伏。
"梅林啊..."罗恩轻声惊叹。
那是一只成年月痴兽，体型比他在《神奇动物在哪里》中看到的插图要大得多。它有着修长的四肢和覆盖着细密银毛的身体，此刻正蜷缩在一圈发光的蘑菇中间。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顶那对半透明的角，正随着呼吸的节奏明暗变化，像两盏小小的月亮。
"它受伤了，"斯卡曼低声解释，"左前腿有黑魔法的痕迹。"
罗恩这才注意到月痴兽的左前腿有一道不自然的紫黑色痕迹，周围的毛发脱落了一大片。即使如此，它依然美得令人窒息。
"我们该怎么帮它？"罗恩问，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
斯卡曼从随身带的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月长石粉末和独角兽毛的混合物，可以中和黑魔法。"她顿了顿，"但我需要你帮我分散它的注意力。月痴兽在满月时非常警惕。"
罗恩咽了口唾沫："我要怎么做？"
"跳舞。"
"什么？"
斯卡曼的嘴角微微上扬："月痴兽会被有节奏的动作吸引。你只需要模仿它们求偶时的舞步——前后摇摆，手臂画圈，记得保持脚尖着地。"
罗恩感到一阵热血涌上脸颊："我看起来像个巨怪在跳芭蕾！"
"相信我，"斯卡曼把瓶子塞进他手里，"你的舞姿再糟糕也不会比格拉普兰教授去年在圣诞晚会上更灾难性。"
罗恩张了张嘴，却想不出反驳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把瓶子还给斯卡曼："你来处理伤口，我来...跳舞。"
他走向空地中央，感觉自己的四肢像是被施了石化咒一样僵硬。月痴兽立刻警觉地抬起头，银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罗恩的心跳快得像是一只被困在茶杯里的狐媚子。
"开始吧。"斯卡曼在他身后轻声鼓励。
罗恩闭上眼睛，回忆着四年级圣诞舞会上见过的那些动作。他慢慢抬起手臂，开始前后摇摆，脚尖笨拙地打着节拍。月痴兽的耳朵竖了起来，但并没有逃跑的意思。
"很好，"斯卡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现在加入手臂动作。"
罗恩的手臂像风车一样画着不规则的圆圈。他感觉自己一定看起来蠢透了，但当他偷偷睁开一只眼时，却发现月痴兽正专注地看着他，头顶的角闪烁着柔和的光。
斯卡曼的身影悄悄接近月痴兽的左侧。她跪在月光下，动作轻柔得像是一片落叶，打开瓶子的动作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罗恩加大了摇摆的幅度，甚至尝试着转了个圈。他的袍子下摆扫过地面，扬起一小片发光的孢子。月痴兽突然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像是被逗乐了。
"它在笑我吗？"罗恩小声问。
"它在欣赏你，"斯卡曼纠正道，同时将瓶中的粉末轻轻撒在伤口上，"月痴兽能感知舞者的心意。继续，罗恩，你做得很好。"
罗恩感到一股奇异的勇气涌上心头。他不再想着自己看起来有多可笑，而是专注于月痴兽那双银色的眼睛——它们像是两面小小的镜子，反射着满月的光辉。他的动作渐渐流畅起来，甚至加入了一些弗雷德和乔治教他的古怪舞步。
斯卡曼趁机迅速处理着伤口。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专注，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罗恩突然注意到她的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念着什么咒语。粉末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升起一缕紫色的烟雾，但月痴兽似乎没有感到疼痛，仍然被罗恩的舞蹈吸引着。
"最后一圈，"斯卡曼轻声指示，"然后慢慢停下来。"
罗恩做了个夸张的旋转动作，最后以鞠躬结束。月痴兽发出愉悦的颤音，头顶的角突然亮如星辰。它尝试着站起来，受伤的左腿已经能够轻轻着地。
斯卡曼退回到罗恩身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完美，"她微笑着说，"你是个天生的月痴兽舞者。"
罗恩的脸热得发烫，汗水顺着后背流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拿来和"天生的"这个词联系在一起——除非是在"天生的倒霉蛋"这样的句子里。
"只是运气好，"他喘着气说，"如果哈利在这儿，他一定能——"
"哈利·波特不会跳得比你更好，"斯卡曼打断他，语气出奇地坚定，"这不是魔法能力的问题，而是..."她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一种共鸣。月痴兽选择回应你，罗恩。这是你的天赋，不是别人的。"
罗恩怔住了。在他的记忆中，很少有人——甚至包括他的家人——会如此直接地肯定他的独特价值。赫敏总是用"你需要更用功"来激励他，哈利则习惯用"我们一起来"淡化他的不安全感。而斯卡曼...她似乎真的相信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月痴兽突然向他们走来，步伐轻盈得像是在水面上滑行。它在罗恩面前停下，用鼻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然后转向斯卡曼，做了同样的动作。
"它在感谢我们，"斯卡曼轻声解释，"这是很高的荣誉。"
罗恩小心地抚摸着月痴兽的颈部，银色的毛发比想象中柔软，触感像是摸到了凝结的月光。"它现在会好吗？"
"还需要几个晚上的恢复，"斯卡曼说，"但黑魔法的痕迹已经清除了。"她从包里拿出几个银色的小蘑菇，"这是月辉菇，能帮助它恢复体力。你能帮我放在那边的树洞里吗？它明天晚上会来吃的。"
罗恩接过蘑菇，走向斯卡曼指的那棵树。树洞内部覆盖着一层发光的苔藓，像是天然的灯笼。他小心地把蘑菇排列好，突然注意到树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斯卡曼，"他回头叫道，"这里面有东西。"
斯卡曼立刻走过来，跪在他身边查看。她的发丝擦过罗恩的脸颊，带着阳光和薄荷的气息。罗恩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是一面镜子，"斯卡曼伸手取出那个物品，"不，是双面镜的碎片。"
罗恩接过那块巴掌大的碎片，在月光下仔细查看。镜面已经破裂，但依然能模糊地映出他们的脸。"有人来过这里？"
"最近几天，"斯卡曼皱眉思索，"而且懂得使用双面镜...不是普通学生。"
罗恩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你觉得和月痴兽受伤有关吗？"
"很可能。"斯卡曼把镜片收进包里，"明天我要查查这是谁的。"
月痴兽在他们身后发出一声长鸣。它已经走到空地边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轻盈地跃入树林深处，银色的身影很快与月光融为一体。
"我们该回去了，"斯卡曼站起身，"宵禁时间快到了。"
回城堡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不时有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们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罗恩发现自己不时偷瞄斯卡曼的侧脸，然后又迅速移开视线。他的胸口有一种奇怪的温暖感，像是喝下了一杯热可可。
"谢谢你今晚的帮助，"斯卡曼突然说，"没有你，我不可能那么顺利接近它。"
罗恩耸耸肩，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和巨乌贼跳舞，这算轻松的了。"
斯卡曼轻笑出声："你总是这样。"
"哪样？"
"贬低自己的贡献，"她转头看他，目光直接得让罗恩有些不自在，"就好像承认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会让你不舒服一样。"
罗恩张口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因为她说得对——他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次要位置，仿佛这样就能避免失望。哈利是救世主，赫敏是最聪明的女巫，而他...只是罗恩。安全的、不会被人寄予厚望的罗恩。
"我爸爸说，"斯卡曼继续道，声音轻柔，"最勇敢的不是那些天生强大的人，而是明知自己的不足却依然选择行动的人。"
罗恩想起一年级时自己冲进巨型巫师棋阵的样子，想起三年级时站在摄魂怪前颤抖却依然举起魔杖的时刻。他从未想过那可以被称作勇敢。
"你爸爸听起来很智慧，"他最终说道，"不像我爸爸，他最大的智慧就是别让妈妈发现他偷偷改造麻瓜物品。"
斯卡曼笑了，笑声像是一串银铃在夜风中摇曳。罗恩发现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种熟悉的自我贬低的冲动似乎减轻了些。
城堡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他们放慢脚步，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更隐蔽的路线。
"明天，"斯卡曼在格兰芬多塔楼的入口处停下，"你能再陪我去看看月痴兽吗？"
罗恩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期待下一次见面了。"当然，我是说...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
斯卡曼微笑着看他，月光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我需要。"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罗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笨拙地道别，爬进肖像洞时差点被胖夫人的门槛绊倒。
公共休息室里空无一人，炉火已经变成了暗红的余烬。罗恩轻手轻脚地走向男生宿舍，却在楼梯口停住了。他转身走向窗边，望着禁林的方向。
月光下的森林像是一片银色的海洋，而他知道，在那片海洋的某处，有一只月痴兽正用它神奇的角吸收着月光。因为他和斯卡曼的帮助，它能够继续在满月下舞蹈。
罗恩突然想起斯卡曼说过的话——"月痴兽能感知舞者的心意"。他不确定那只银色的生物在他笨拙的舞步中看到了什么，但此刻，他自己的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明亮的确定感：他想再次见到斯卡曼，不只是为了帮助神奇生物，更是为了...好吧，他还不确定是为了什么。
但有一件事他很确定：明天日落时分，他会准时出现在禁林边缘。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贬低自己的期待，哪怕只是对自己内心最隐秘的角落承认——他，罗恩·韦斯莱，正前所未有地期待着与一个女孩的约定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