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真相
两顶喜轿停在院中，惨白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纸人侍从嘴角僵硬地上扬，咧到耳根，露出黑洞洞的口腔，仿佛能吞噬一切。左边轿帘上的 “044” 血字正在缓慢融化，暗红的血水顺着布料纹路蜿蜒流淌，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血蛇。
而右边轿帘上，猩红的 “045” 数字正缓缓浮现，那字迹像是用沾满鲜血的手指一笔一划涂抹而成，每一笔都带着赵静在杂志社工号的宿命印记。
“时辰到 ——”
死寂的空气中突然响起沙哑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召唤。老祭司早已僵硬的尸体突然直挺挺立起，树皮般的皮肤发出 “簌簌” 的剥落声，碎皮如同枯死的树叶纷纷飘落。
他机械地捧起两个牌位，牌位表面粗糙不平，刻痕里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
左牌：先妣赵氏雨女之灵位
右牌：待亡赵氏静女之灵位
当两块牌位相撞的刹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赵静左肩的胎记突然剧烈疼痛，仿佛有团火焰在皮肉下燃烧。
紧接着，胎记裂开一道细缝，一朵鲜活的槐花挣破皮肤，花瓣上还挂着血珠，而花蕊里赫然嵌着颗带血的眼球 —— 那是妹妹空洞无神的左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槐树洞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黏液，顺着洞壁缓缓流淌，在地面汇聚成一个个浑浊的小水洼。赵静手脚并用地爬行时，指甲缝里塞满了潮湿的泥土与碎木屑。
她的指尖突然触到树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划痕深浅不一，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阿姐对不起”
“044 好痛”
“下一个是你”
每一道刻痕都像是妹妹绝望的呐喊，在黑暗中回荡。
树洞最深处蜷缩着一具穿嫁衣的骸骨，婚纱早已腐烂，布料下的白骨泛着森然的光泽。
骸骨怀中紧抱婴儿大小的陶瓮，瓮口封印的符纸突然自燃，火苗窜起的瞬间，露出里面交缠的两缕头发 —— 一缕枯黄，一缕乌黑，仿佛诉说着跨越时空的羁绊。
赵雨的鬼魂从阴影中缓缓浮现，周身萦绕着黑色的雾气，溃烂的皮肤上爬满蛆虫。
她伸出腐烂的手指，轻轻抚过陶瓮，声音空洞而冰冷：“现在知道为什么选我了？” 说着，她猛地撕开自己的嫁衣，腹腔内壁刻着触目惊心的血字：
“林秀与赵氏皆我骨血”
字迹歪歪扭扭，有些地方的皮肉甚至被刻穿，原来三十年前的新娘，正是姐妹俩的外祖母。
祠堂地窖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味，霉斑在墙壁上肆意生长，如同一张张扭曲的鬼脸。
这里堆着三十七个陶瓮，每个都贴着新娘名讳，陶瓮表面布满青苔与裂痕。赵静颤抖着摔破最近的那个，只听 “砰” 的一声，陶瓮碎裂，涌出的不是骨灰，而是鲜活跳动的树根。
那些根须如同有生命般扭动缠绕，根须间缠着张 1993 年的出生证明，纸张早已泛黄脆弱：
姓名：赵雨（044）
母亲：赵秀兰（林秀转世）
备注：双胞胎 B，肩无胎记
突然，铜镜碎片悬浮在空中，自动组成一面巨大的镜墙。镜中映出林秀被活埋那夜的真相：
她产下的双胞胎被祭司调包
一个做成镇魂灯（妹妹前世）
一个扔进乱葬岗（赵静前世）
每世双胞胎必有一个肩开槐花
亥时三刻，天空突然变得血红，月亮如同一个巨大的血盘悬挂在天际。
槐树枝条如同狰狞的巨蟒，突然刺穿赵静双肩，鲜血喷涌而出，将她吊到树冠。月光变成血红色，照出树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三十七个新娘的鬼魂围着树跳傩戏，她们的动作机械而僵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老祭司的尸体用树根弹奏人骨琵琶，发出刺耳的声响，
妹妹的魂魄正在给自己盖红盖头，嫁衣上的金线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一拜天地！”
阴森的声音响起，赵静的头被无形力量按向树洞。
她看见洞底坐着个穿嫁衣的骷髅，骷髅怀中抱着两个襁褓，一个裹着 044 工牌，一个裹着 045 工牌，仿佛在等待着新的轮回。
妹妹的鬼魂飘到眼前，递来一把槐木匕首，刀刃上刻着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现在你有三个选择 ——”
一、替我被埋（永世镇魂）
二、杀光村民（怨灵解脱）
三、斩断轮回（姐妹俱灭）
匕首突然变成婴儿手臂，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掌心缓缓睁开第三只眼，瞳孔中映出赵静惊恐的面容。
赵静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木化，皮肤变得粗糙坚硬，指纹变成了树轮状的同心圆，仿佛正在被槐树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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